礁石房中燈火微暗,躺在蚌殼石床之中的明珠麵容憔悴,似一朵日漸枯萎的茉莉花,殘喘著最後一縷遊絲般的氣息。
曾經那個溫婉明媚的女子,如今被蝕骨釘折磨得這般模樣,怎能讓人不心疼?
“明珠,你好好休養身體,我知道蝕骨釘痛入骨髓,卻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你忍著點,堅持一天,蝕骨釘就會被取出了。”
明珠虛弱得答不上話,織醉隻能兀自歎息,“你不要恨我師父,他並不是有意害你的。要恨你就恨我吧,是我非要拉你出去,結果害得你??????”
聽到織醉的自責,明珠昏沉之中虛弱地搖了搖頭。
“你不恨我,我自己也恨著自己。況且如今我忤逆了師父,他也不要我了,我也不能回到他身邊了。”
恨自己身懷異數,恨自己無能為力,恨自己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你??????喜歡??????”
“不!”斬釘截鐵打斷明珠微弱得近乎聽不見的話,織醉仿佛中了魔咒般反應強烈,瞪得如鈴的雙眼好像也在極力反駁明珠那樣禁忌般的話。
明珠將她這一係列的反應盡收眼底。
愛上一個自己不該愛的人,愛上一個自己不能愛的人,應該比她現在所受蝕骨釘的痛苦還痛上千萬倍吧。
她無力一笑。織醉,你可知,你現在同情我的痛苦,將來所承受的痛苦卻是我的千倍萬倍?
“明珠,他都要娶別人了,你還想著他?”見到她的苦笑,織醉以為她想起敖煌,心裏為她打抱不平,“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無條件地原諒他,你就那麼相信他嗎?”
“信??????至死??????不渝??????”
“哼,氣死我了,為什麼我說的話你一點也不聽,他有什麼好?他為了保全自己,明天就要娶那個囂張跋扈的河陰公主了,你清醒一點吧,明珠,他不愛你了!”織醉拔高了聲調,她真不想看著明珠這樣傻,還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卻見明珠掙紮著從床上起來,遙遙指著床頭處的一個漆木箱子。想必她是要取什麼東西,織醉會意,走上前去便打開那箱子,一襲華美的火紅喜服映入眼簾,燦若雲霞,紋似流雲,一針一線都那般精美絕倫。
織緞雲袂霞錦織不盡一生情殤,卻為他人作嫁衣裳。
“替我??????給他??????”斷斷續續的話仿佛是在哀求,如深穀中的啼血杜鵑鳥的淒婉,“說好??????他穿??????我做的衣裳??????成親??????求你?????”
“好了,你放心,我馬上去交給他。”織醉不願意再聽到明珠的哀求,抓起那一件男式喜服,奪門而出。如今那礁石外的門禁已被敖煌解除,織醉才能拿著喜服來去自如。
出了礁石房,她直奔西海龍宮,路上撞見敖燁牽著許久不見的阿契言笑晏晏地走過來。想必是留在昆侖山那幾個照看他的瀛洲小弟子護送阿契回了西海。
“師父!”阿契老遠就甜膩膩地喚織醉。織醉此刻急得火燒眉毛,哪裏還有心情回答。因為身高的緣故,她衝上前去徑直踢了敖燁腿肚一腳,“敖煌在哪裏?”
“唔??????東?????東明殿??????”織醉聽言便直衝東明殿,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敖燁抱著腿吃痛回答,“??????的右殿呐??????”
如今這世風日下,他飯後出來散個步,招誰惹誰了?
阿契咬著手指分析,“爹爹,你惹娘親生氣了嗎?”
“胡說,我可是人見人愛,魅力無限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胡說,你看娘親抱著喜服,都要與別人成親了,你還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