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不太習慣別人喊他“辛工”,一是他自己隻是助理工程師;再者,他隱約覺得“辛工”好象是家西北的哪家工程機械廠的簡稱。
可是不管他喜歡不喜歡,跟他打交道的人都這麼喊他,這其中既有敬畏,也有無奈。
lj市建設局建管科五個人中,隻有辛安是正八經的科班出身,其他四個人中,王卓是學測量的,於莉莉是學水利的,科長老艾和副科長張政都是軍轉幹部出身。
辛安是建設局孫局長親自從市人事局挑回來的。辛安家不在市內,建設局又沒宿舍,行政辦便騰了一間庫房給他權當宿舍。
吃飯是辛安的大問題,建設局機關隻有三十來人,平時上班,大家都往外跑,沒幾個人在家坐班,就沒辦食堂的必要,辛安基本上是饑一頓飽一頓。
辛安家境不好,平時很節儉,每個月五百來塊錢的工資加補助,給弟弟辛寧寄一百,給父母一百,除了各種花銷,自己還能存一、兩百。
老艾知道辛安不容易,安排他下鄉就多一些,這樣不但有地兒吃飯,補助也能多拿一些。
再說老艾實在頭疼看那些圖紙、方案什麼的,而對辛安來說則是強項。
所以遇到報審的項目,老艾全推給他處理。就這樣,不到一年,辛安的大號便在建設口叫響了。
朱妮妮出國後,辛安便把自己禁錮起來,很久他都不想聽到“朱妮妮”這三個字。
有時候辛安覺得自己心理不正常,他羞於跟任何人談論朱妮妮的事,怕人家笑話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畢業一年多裏,他也怕見女人,不敢跟人家說話,好在工地上淨是大老爺們。
大學裏同寢室的老三沒少操心,由於是一個係統的,老三每次出差來臨江,都勸他想開一些,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吧。
男人嘛,就得往前看……。
辛安每次慟哭過後,都酩酊大醉。
酒後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朱妮妮父母看不起我,是我無能呀!
辛安的父親來看過辛安兩次,在酒桌上老艾覺得辛安父子很對脾氣,仗義、豪爽,過後對辛安格外關照。
有時候,老艾打麻將沒空兒出去,就安排辛安代為審批簽字。所以,對辛安溜須拍馬的人就格外多。
那時候,國內建設市場剛剛開始推行市場準入製度。
辛安覺得這是個機會,便讓木匠出身的表姐夫韋鳴承包了一家施工隊,又通過老三辦理了整套的施工資質。
由於很多人的操作,於是在以後實行的工程招標中,韋鳴沒少中標;雖然工程規模不大,但對於辛安迅速完成原始資本積累還是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老艾對這一切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退休前的一切額外開銷都是韋鳴給核的。
韋鳴兩口子不是貪心的人,韋鳴媳婦還專門在銀行以自己的名義替辛安開了個戶頭,每項工程下來,她都會存入利潤的30-50%,讓辛安隨用隨取。
由於經濟形勢的好轉,辛安便抽時間帶著母親到處求醫。
幾經周折,專家們對辛安母親的病症診斷是更年期綜合症,對症下藥,辛安母親身體恢複得很快。
辛安身上的負擔少了,朱妮妮的倩影居然又來到他的夢裏,他沒事兒的時候就發呆,常常想起上大學的時候跟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他把苦惱告訴老三。老三說你該娶媳婦了。
於是在以後半年的時間裏,辛安看了不下一個排的姑娘。每次相親時,他都把人家姑娘跟朱妮妮比,每次又都讓他失望而歸。
老三聽說後,就罵他死腦筋,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