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從不擔心別人會賴賬,因為這個世界上,妖怪打的過魔的概率本就小,何況還是個半妖。
這次的冬天似乎過寒了些,以至於十二月雪都未停。
路上的積雪愈發厚了起來,大雪茫茫一夜未歇,凜冽的風刮在臉上刺骨的疼,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仍是有人不遠萬裏來到這座府邸。
“公子,到了,這便是傳聞中能替半妖實現任何心願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裏,停下一輛馬車,管家彎著身子,對馬車裏的人恭敬開口。
緊接著,簾子被掀起,一個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男子身上披著一條雪白的狐裘,許是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他的麵色微微蒼白,墨發被玉冠整整齊齊地束起,一襲如玉錦袍,欣長的身子屹立在雪中,雖沾染些風雪,卻絲毫不減半點風華。好一個玉樹臨風的俊美公子!
“公子,請。”管家彎腰取出素傘替他遮雪。
男子點了點頭,踏進院子,繞過覆滿冰雪曲折的長廊,來到內堂,還未敲門,門便自己開了。
開門的是沅歸,他的臉色還是如先前一般蒼白,仍是一身單薄的長衣,冷淡的語氣未改:“進吧。”
“多謝。”男子踏進屋,門外幾絲風雪隨他進了房,風吹的堂上的畫呼呼做響,甚至男子都有些瑟瑟發抖,沅歸卻沒有任何異樣。
“要我做什麼?”沅歸開門見山道。
“我想請你幫我摘到一株草。”幾縷寒風滲進了胸膛,他掩嘴咳嗽一聲,道:“我的妻子得了重病,唯有用那草做藥引方能救我夫人一命。”
“什麼草?”
“聖草。”男子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那草生長在極寒之地,傳說還有一隻凶惡的妖怪看守,沒有人知道那裏的環境多麼險惡,也沒有人知道那隻妖怪究竟多麼厲害。恕我直言,即便是你是個魔,此去也是九死一生。”
“我要你的心頭血。”沅歸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般,徑直開口。
“若是你能采來那草,救活我夫人,我必定親自剜下心頭血,已示感謝。”男子笑了笑,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
沅歸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久下不停,許久,緩緩開口:“成交。”
……
黑色的雲在灰蒙蒙的天空上湧動,好似隨時都能吞噬天地,雲層間隱隱顯出驚人的雷,忽明忽暗忽霹靂意陣,狂風卷起地上的一切沙塵,侵占著整座巍峨的山。
更可怕的還是那雪,不知比凡間的雪寒冷多少倍,紛紛的白雪如柳絮一般輕輕落下,融化在肌膚上刻骨的寒。
沅歸咬著牙登上山頂,鬥篷被凜冽的風吹的鼓起,蒼白的肌膚上被風割出無數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還未恢複如初,又多出新的血痕。
怪不得他肯拿心頭血換,這聖草果真難取!
且不說是否能爬上山頂,光山上的雪便覆地三尺,誰知道聖草在哪一堆雪下麵?
沅歸幾乎耗盡力氣,爬上山頂,還沒得來歇息,無數寒冰朝他飛旋而來,來勢凶猛,稍有不慎便會被寒冰刺穿心髒。
沅歸身子向後彎曲,鬥篷一角劃過地麵卷起白雪飛揚,一枚寒冰順著臉龐飛過,僅攜著的飛霜就讓臉龐劃出血跡。
虧的沅歸反應靈敏才勉強躲過,來不及喘息,對著茫茫大雪喊道:“我來取聖草,妖怪莫要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