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人是一顆橘子樹?!
玹之櫻陡然從心裏生出一陣親切的感覺。
他是一棵橘子樹,從出生後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整整十三年的橘子樹,一棵自己日日所見的橘子樹。
玹之櫻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認識的人,心裏靜靜地流出一股股暖暖的溪流。
心突然輕鬆了起來,像抓住了雪霽後藍白天空中一朵朵輕盈柔軟的白雲,朵朵白雲承載著她的重量,攜帶著她自由自在地飄蕩。
她喜悅著,是巨大的喜悅,她想著自己以後的日子裏又多一個人陪在她身邊,又少了一種孤零零活著的可能,她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綠衣男子有點不解地靜靜凝望著她。
玹之櫻感覺到了綠衣男子不解的覺察,於是便快速地回過神來迎著他的目光舉頭望去,但隻是刹那,便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裏的披風,並用手輕輕摩挲著披風上的白狐狸毛。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馬上又抬起頭望著綠衣男子,卻隻是看著他的鼻梁問道:“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啊?以前都沒有看見你?難道你是今天才化成人形嗎?”
綠衣男子極淡地笑著,雖然他笑著,但他的笑容卻如同他的人一樣冰冷,沒有絲毫的溫度,仿若是從未笑過的牽強,那樣的笑容是那樣淺那樣淡。
他含笑不語,但點了點頭。
玹之櫻突然想到了自己手裏還攥著一顆橘子,她有點害怕,摘了他的果子他一定很疼吧!
而且前幾日還不小心在摘橘子時弄斷了一枝較粗的枝幹,自己從小到大扯下過無數片橘樹葉子,她的心裏突然擔心了起來。
玹之櫻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橘子攤開,舉到他的麵前。
他和她站的距離很近,而且,他是那麼高,以至於她的身量隻至他的腹部。
玹之櫻抬起頭,試探地問著他:“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努力化成人,摘了你的果子,你肯定很疼吧!”
綠衣男子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她的問題充滿了稚氣,但也不乏可愛,他想著這樣的問題倒也契合她的小小年紀,臉上再次泛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他輕輕搖了頭:“並沒有,你無需自責。”
玹之櫻剛才那顆提起的心又再次平靜地落了下去。
綠衣男子指著在風中飄舞的紅絲帶問道:“這是何物?”
玹之櫻感覺很好笑又很好奇:“長在你身上你竟然都不知道?”
綠衣男子淡淡答道:“正是因為不知,所以才想來詢問,為何它一直在我身上。”
玹之櫻眨著明亮而又清澈的眼睛自豪地說:“這是阿爹用靈力種在你身上的,一年長出一條,阿娘說,每年紅絲帶長出來的那天就是我的生辰!”
綠衣男子了然道:“如此說,那今年你便是十三歲了?!”
玹之櫻一邊點頭回應他,一邊注視著他輕薄的衣衫。
衣衫極其輕薄,但卻很精致,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上好的衣服料子,但本能的直覺和天性告訴她這件綠衣料子要比她母親和悠茉所織的好上很多。
玹之櫻心裏雖然一邊感歎著綠衣的好看,但她也覺得在這樣天氣裏穿成這樣也未免過於寒冷,更何況他脖頸一片光潔而白皙的皮膚都裸露在外麵,出了菜園後不得被活活凍死,也難怪剛才握她的手是那樣冰冷。
雖然說他也是個植物化成的人,但植物也怕冷啊!
悠茉就是一朵茉莉花,怕冷怕得要死,天天裹得比自己不知道厚了多少層。
想到這兒,玹之櫻又趕忙問他:“你穿得這麼單薄,不冷嗎?”
綠衣男子剛剛一直對著腳下的綠豆糕若有所思,被她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問,瞬間不知如何作答。
玹之櫻見他緘默不語,望著地上的綠豆糕發呆,於是便把手裏的白狐狸裘皮披風往他的懷中一塞。
“你肯定很冷!剛剛你的手也未免太涼了,你趕緊披上我的小狐狸吧!你相信我,它很暖和的!”
她的眸子清澈得如同春天的一泓泉水,眨巴眨巴地望著他。
綠衣男子沒有言語,隻是怔怔地望著她。
玹之櫻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說話,但也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看到他剛才望著綠豆糕的樣子,她馬上明白了,他原來是餓了!他想吃綠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