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羨歎口氣,撣撣袖子,一副“無知的人啊,跟我比你就輸定了”的睥睨姿態,說罷瞥他一眼:“說罷,比什麼。”

那大胡子卻沒答,伸手就開始解腰帶,三下五除地摘了個幹淨,一把褪了衣袍,將手伸進褻褲裏作了個掏的手勢。

慕容善一聲驚叫死死憋在喉嚨底,一下子跳到長孫無羨身後去。長孫無羨眼都瞪大了,虧得最後一刻恍然大悟,忙將她遮掩起來。

大胡子“哈哈”一笑,伸手彈了一把那物件,“啪”一聲響,隨即理直氣壯道:“當然是比鳥了!”

小胡子也跟著大笑起來。

這汙穢東西!

長孫無羨的臉都青了。便他是男人也尷尬地受不了,落難皇太子什麼都忍了,許久不曾擺過普到叫別人以為他好欺負,卻頭一次見別人的鳥,一刹間隻覺清白都毀了!

沉默許久的鳳輕塵低低咳了一聲,隨即看了一眼長孫無羨,與大胡子平靜地道:“他大。”

長孫無羨、慕容善:“……”

落難的鳳太子近段時日話不多,卻真乃一開口便如雷霆霹靂,語不驚人死不休。

長孫無羨也忘了身後還有慕容善在,竟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隨即不可置信地瞧鳳輕塵:他是如何……曉得的?

難道當年在西鳳,這家夥竟偷偷摸摸瞧過?

鳳輕塵容貌大改,除卻留了雙鳳眼,旁處倒是不如原先俊俏了,且雖因大夫給的藥恢複得不錯,卻畢竟是新生的皮肉,因而瞧上去神情難免僵硬一些,便愈發顯得冷淡而木訥。

他麵無表情地伸了根食指,繼而朝屋內幾人一溜地點了過去,略過了自己,從長孫無羨起始,說:“一,二,三,四,五……”最後才點到慕容善,頓了頓道,“六。”

眾人齊齊傻在原地,半晌才恍然大悟,他恐怕是給他們的鳥排了個號。

慕容善欲哭無淚。她沒有那東西,當然是“六”了,用得著這般認真計較嗎?真是不留情麵啊。

再聽他解釋道:“看麵相。”

大胡子一兜褲衩,將鳥塞回去了,張大了嘴問:“這玩意兒還能看麵相看出來?倒是快教教我如何看的?”說罷再一指長孫無羨,“不對啊,你這看得準不準?我的鳥是咱們村最大的了,你說他比我還大,他哪個村出來的?”

慕容善若非麵上塗了粉遮蓋,此刻必已燒成隻熟透的蝦。

長孫無羨也著實聽不下去了。他算是明白了,與這等粗人客套守禮是不管用的,還得一樣拿粗鄙的來對付。他操了袖子,低聲問鳳輕塵:“來幾句粗話。”可憐的太子殿下沒學過粗話,這段時日雖過的糙了些,到底還是記得自己的身份的。

可鳳輕塵和他一樣打小是個精貴的皇太子啊,出手是折扇,張口是之乎者也,這粗話……

思考片刻,回憶一番,隻憋出一個詞:“老子。”還是被囚禁的那些日子聽人說過的。

長孫無羨十分受用地上前去了,一把拎起大胡子的衣襟就是一頓連珠炮,連使三個“老子”:“老子的鳥全天下最大!不服就上老子的王家村問去!再瞎叫喚,莫怪老子踢爛了你的鳥!”

慕容善望著他暴怒的背影,記起他也曾一身冕服莊重自持,風度翩翩地站在那金鑾殿前的漢白玉石階之上,便覺內心酸楚無比。

她會盡力叫自個兒忘了這一幕的,否則怕這輩子是不得再正視他了。

大胡子被拎得腳都著不了地,喘息也困難起來,以至一張臉憋漲得通紅。那麼大一個壯漢竟沒了起先的聲氣。

再見長孫無羨得閑的另一隻手一指空床鋪,說:“一句話,換是不換?”

當然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