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生搖搖頭示意不必,想了想再道:“她是個敏銳的,你最好也莫太過擔憂,免得被瞧出異狀。我回頭便將活絡氣血的藥草畫了模樣圖與你,你身手好,偷溜出營比我輕易,可如前次那般熬了湯藥叫她喝。隻是藥物終歸為下策,要緊的還是體格。”

她說罷頓了頓,“有些話不中聽,但我還是說了。我知你們身份不一般,可偏是嬌養的姑娘才更易出這等岔子,咱們西鳳的就算是公主可未有這般的。照我瞧,她如今日日受得操練未必是壞事,你若過分著緊她,叫她這也不做那也不做的,反倒於她不好。”

長孫無羨聞言稍彎了一下嘴角:“西鳳的公主說得不錯。”

許生聽罷也不繞彎了,跟著笑了一下:“殿下謬讚。”說完又很快收斂了笑意,“殿下既已查到我的身份,想必也知我是站在哪一邊的人。曾經是我年少不懂事,給殿下添了許多麻煩,殿下可否告知於我,王木大哥究竟是誰呢?”

鳳輕塵容貌盡毀,如今雖逐漸康複,可那麵皮和曾經到底是不一樣了。

她不識得也正常。

……

長孫無羨與許生話完了回營房,便見鳳輕塵與吳彪皆跑沒了影,慕容善獨自坐在床鋪邊數銅板,聽聞腳步聲,瞥了他一眼,繼而低頭繼續數。

他不明所以地上前去,在她身邊坐了:“你好端端的數銅板做什麼,我是不給你銀錢花了嗎?”

慕容善頭也不抬,將十個銅板來來回回地數,不冷不熱地道:“我就是瞧瞧,我數第幾遍時,你能回來了。”

長孫無羨一愣,隨即懂得了她意所指,道:“那可快別數了,我都回來了。”說罷將那滿是銅臭味的物件都給她撇開了,抓來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她冷冷看他一眼:“我數了一百二十七遍了,河岸的風可好吹?”

他偷瞄了一眼四麵,確信無人,便摟過了她,笑道:“風裏頭沒你,不好吹。我是與許生談鳳輕塵的事去的,你莫生氣。”

慕容善這下倒是很快收斂了陰陽怪氣的態度,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這倆人果真是有什麼關聯?”

長孫無羨聞言默了一下。

他豈是為哄媳婦出賣兄弟的人?沒錯,他是。

他咳了一聲清清嗓子,一麵耳聽八方以確保無人靠近,一麵低聲解釋:“許生就是鳳姣姣。”

“……”

他一麵說一麵觀察她的臉色,怕她心裏膈應這個人,就像踩在刀劍上說話似的,“鳳輕鴻在雪嶺伏擊鳳輕塵時,一並連累了她。你知道的鳳輕塵之所以會離開西鳳,便是為了來東陵接鳳姣姣。鳳姣姣與鳳輕塵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鳳姣姣在西鳳很受寵,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個小魔王,誰也壓不住她,唯有這個兄長才能壓製她。兄長此番劫難可以說因她而起,她自責因自己任性連累兄長丟了一切,是以趁著鳳輕鴻看守鬆懈時,偷偷溜了出來。本是想救一救鳳輕塵,卻意外曉得了他身死的消息。皇家人沒有愚笨的,她知曉若她在回去,不是被鳳輕鴻謀害便是被折磨。是以陰差陽錯進了軍營。”

慕容善聽罷緩了好一會兒,想了想問:“如此說來,她如今可是知曉了鳳輕塵的身份?”

長孫無羨搖搖頭,又點點頭:“她原道鳳輕塵是死了的,此番為找機會替母兄報仇孤身而來,倒不曾期望尋見幫手。況且他們雖為兄妹,卻接觸不多。兄妹二人對彼此都不熟悉,鳳輕塵此番容貌大改,鳳姣姣是易了容的,是以二人都沒認出對方。但她卻是一眼認出我,再聯想起此前我與鳳輕塵合作一事,才有了懷疑。”

“倒是巧了。隻是我有些奇怪,就算在不熟悉也是親兄妹,總該有些相似的地方,鳳輕塵此番竟也未曾認出人來?”

長孫無羨聞言笑了一下:“怕還真是。那二人不論容貌與性子都不像,鳳姣姣此前多張揚跋扈,且容貌與老太後更像些,與老王和王後半點不像。她如今不僅性子變了,也是改易了容貌的,如何能輕易被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