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手中的杯子落在了桌案之上,滾了個圈,這是這個晚上縈繞在屋子裏麵的最刺耳的聲音,這也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了這樣的一種抑製不住的心跳和說不出來的氣憤。
這是一種她發不出火的氣憤。
“木兮……你……你瘋了,這裏是寺廟……再說,我……”
一句話足足說到她的雙腿發軟,那頭卻也沒有傳來一絲一毫的回信。南之強烈的安慰自己剛剛那一句隻是自己的幻聽而已。真正的木兮,那個他印象中的木兮,如何才去了一趟京城,就變成了那樣的一番樣子。
是啊,他不過才去了一趟京城而已。
突然一個念頭劃過了她的腦海,她的心底猛地一沉。試探性地回過了頭去,剛剛還努力地和他“對質”的木兮已經不知何時閉上的眼睛。
燭光微弱,映出了他無比蒼白的麵容,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白的幾乎透明。
她氣的幾乎叫指甲嵌到了自己手心的肉裏,從剛剛一見麵開始,她就隻想著該如何讓兩個人的氣氛變得稍稍輕鬆,她就隻想著如何才能讓自己同他如同以往的那樣平平靜靜的閑聊,隻想著自己改如何適應他就是自己的未婚夫這樣的一個事實。卻從一開始就沒有仔細地打量一下現在的他。
她竟然忘了他是如何回到的封地,竟忘了他是如何從鬼門關那裏爬回。以他以往的性格,就算表麵上再怎麼不懂生色,也不會說出一個字來,不管他的身心是如何如何的狼狽。
輕輕地伸出了纖長的手指,她咬了咬牙,解開了他衣服上的扣子,拖去了他漆黑色的外袍。取出了他常常放著針藥的袋子,依舊在她印象中的位置。
意料之中,外袍是濕的,沾了她一手的紅血。南之她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緩緩地褪去的他的上衣,觸目驚心的剪頭死死地插在他的背上,沒有經過任何的處理。而他身體的其他部位,肩膀,手臂,前胸,不知何時多了幾道鮮血淋漓的口子,是那樣的刺目。
“你此番讓我留下,就是讓我幫忙的是嗎?”她的聲音微微的沙啞,手指輕輕地觸犯了他後背上的傷口,她隱隱感到了那人的身子猛地一縮。
“後背那裏我夠不到,又不想去麻煩別人。不過我讓你留下,卻不僅僅是讓你幫忙的。”
終於,他輕輕的開口。聽上去雖然無比的平靜,卻是那般的有氣無力。
果然,他隻想著一個完好的結局,卻從來都不想著自己。她竟然險些忘了,他是一個怎樣的木兮。
“千萬別哭。”幽幽的聲音在她的耳側響起,“我可沒帶那麼多的藥。要是明天你燒的不成樣子,我就沒有辦法你的母親交代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這個。”南之有些哽咽著抽了口氣,一邊果斷又迅速的抽出了針帶,想要將那東西拔出,勢必是要事先封住幾個重要的穴道的。縱然那並沒有觸及要害。
“該想的自然會想的。”一根銀針紮在了他的背上,一時間,他汗如雨下,嘴角卻掛著笑意。
“不要說話。”南之壓低了聲音。
“畢竟……”木兮卻是一個字沒有聽一般的繼續說道:“畢竟,日後的我,注定是要拐走一個他最喜歡的女兒呢。”
暖暖地,激得她的心頭發癢,他剛剛還說了,不會讓她哭的。
老天爺,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境呢?她又該如何去用語言形容呢?
形容不出來的。
不知不覺地,冰涼的唇在她微微發燙的額頭上印下,她的手下不由得頓了一頓,刹那間抬起了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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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得上是一顆微甜的塘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