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我猜父親您應該也想到了,有時候人心的好壞總是會隨著周圍人的改變而改變。因為有人眼饞,所以這家忠心耿耿的下人明明從始至終都在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卻偏偏被人誣告成了偷竊,被人誣告成了想要謀奪這家主人的所有財富。這家的主人心中也有疑慮,一時間找了許許多多的信得過的手下盤問,當然問出來的結果,都是要將這戶被灌上莫須有的偷竊罪名的人家趕出府門,防患未然。”
“後來如何了?”卓雲天聲音微冷地打斷了她,“我猜這家忠心耿耿的仆人,最終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吧。”
“父親能夠有此猜測,可是因為我剛剛說了這是所有禍事的根源?”南之微微挑起了眉毛。她的聲音依舊不大,但是聽上去卻更加的有力了些。
“小之,你若是真有什麼話,就不妨直說,你的故事,我大概已經聽明白了。”
“那麼如若父親是那家大戶中的一個忠心手下,當所有的矛頭和證據都指向那戶可憐兮兮的人家,您明知道眾人口中的話其實都是誇大其詞,可是您也沒有能力證明那戶人家是否清白,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清白的時候,會怎麼做?”南之一邊問著,一邊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仿佛是充滿著期待。
“既然明明知道他們是誇大其詞,可是又偏偏沒有辦法證明那一家人是清白的。”卓雲天似乎是想都沒想就說出了口,“那便什麼多餘的話也不說,什麼多餘的事也不做。你也知道,那些都是無畏的掙紮,更何況,我既忠心,便也相信‘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道理。”
果然如此,和父親當初的選擇一模一樣。
“這就是了。”南之點頭笑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父親,女兒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重新深呼了口氣,南之微微低頭。
“就是在那個大戶人家裏麵,偏偏就有一個向父親這樣的下人,他還是這個故事的主人。因為那家的主子對這位手下極其的看重,所以也對他說的話很往心裏麵去。隻是可惜了,因為那人的中立,以及兩個人一模一樣的‘不可錯放’的想法,卻偏偏導致了一個悲劇的發生。”
“那戶被誣告的人被趕出府了?”
“不。”南之咬了咬頭,“全家十幾口人,全部杖斃。”
冷冷的幾個字說出了口,整個屋子的溫度都仿佛低了下來,卓雲天的麵頰卻猛地一下變得滾燙,他突然抬起了頭,正對上南之那雙如深水一般的眸子。
“十幾年後……”她依舊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淡淡張開了口,“就隻十幾年後,誰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巨變,主子還是如同從前那般坐在大戶的主位,可人已不再是當初的那人;保持中立的那位手下,卻依舊是當初的那位手下。父親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南之微微的深吸口氣,“一方變了,一方卻沒變。是了,就如同當年那個遭受汙蔑的人家一樣,曾經備受主人信任的手下,如今已然成為了他們的肉中之釘。”
“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卓雲天咬了咬牙。
“父親的心中清楚,過去的時間久了,人也變了。曾經發生過的悲劇,或許隻會再一次的上演,甚至擴大。”
“南之,你現在多餘的話一句都別說,我隻想問你,你究竟在外麵做了些什麼。”
又是一個意料之中的動作。麵前的人不再,一如她剛見麵時的那般跪在自己的身側,表情卻已不同於她剛剛出進門時的表情。
“父親息怒,女兒的確是闖了大禍,女兒藏匿了當初被全部杖斃的那家人的幸存遺孤,藏匿了逃犯。”
“你說什麼?”他的身子猛地一顫。
“她回來了。”南之微微地抬起了頭,“是的,父親,她叫林墨生,同她回來的,還有兩個親生的兄長,是他們回來了,他們想和您一起,讓那一家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