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呢?”伴隨著微微顫抖的聲響,南溪靜靜地垂下了眼簾。
有些話,縱然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是偏偏她就是無法忍住,偏偏還想問上一問,真不知道她這般固執的心思,究竟是從何而來。
“四姐,實話實說,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很喜歡他?”
未曾說明這口中的“他”究竟是誰,她們二人誰又不是心知肚明?
“小之,我記得你曾說過,兩個原本沒有任何瓜葛的人最終能否走到一起,看的全是緣分。你和世子殿下其實從一出生開始就是有緣的人,有件事你怕是還不知道,雖然那個時候我的年紀還小,但是也曾聽姨娘反複的提過,世子殿下,是親眼見證著南之你的出生,甚至是見過了你最原始的樣子。不出兩天就是一道婚約下來,這不是緣分,又是什麼?”
輕輕地,她吸了一下鼻子,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可是你不相信,或許是在玉棠山莊上的那些年月改變了你吧,再回來時,你就仿佛是一個完完全安全的嶄新的人一般,你以為你就是你,不是能夠隨隨便便地被一張薄薄的紙束縛住手腳。說句實話,那個時候的你,給了我希望。”
“抱歉。”
“好一句抱歉。”聲調微微的提高,隨後又緊跟著停下,那是一種不由分說的無奈。
“抱歉,四姐,我舍不下他,我也不想施舍。”
涼涼的月光之下,仿佛她所觸及到的一切都是涼的。
伴隨著一時間的五味雜陳,和那些無論如何也說不來的心思,她請請請的搖了搖頭。
“小之,不怕忌諱,實話實說,我嫉妒你,你看的出來,我也要從未避著。可是你又何曾知道,我真正嫉妒你的,並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並不是因為你在這個家裏如何受盡了寵愛,那些東西我就算沒有也不會在乎。”
“四姐……”
南之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既感慨於南溪此番的直接,卻也不知道接過了四姐這樣的一番話後,自己應該如何開口。
“不過小之,我想和你爭一次。”
似乎是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似乎是的的確確的做足了準備,似在這樣的一個時候,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遠比她通宵到大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都要困難。
可是就好比是潑出去的水,既然已經潑了出去,就無需想著該如何收回,那種感覺,其實很輕鬆。
“小之,我知道他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們是確確實實的天造地設的一對。很長時間了,我有眼睛,我看得到你們之間發生的一切。說實話,我無意於拆散你們,我知道這樣做的話委實沒有必要……”
“四姐,其實你早就可以嚐試,你若將這些華早日告知於我,我不會攔著;你若是早些將你的心思告訴殿下,或許你的心願也會達成。”
也許是出於無奈,也許是出於同情。終究她還是打斷了她。
南溪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一種打斷。
“小之這話,是同意了我和你去爭。”
“四姐句句不離‘爭’這個詞,但是四姐,你不是在和我去爭,而是自己的心思。又的事情,隻要你認為值得就大可以去做。”
“你知不知道,這話不應愛是由你的嘴裏親口說出來的。”
“這些話我若是不說,四姐你難道不會更加怨恨於我?”南之有些哭笑不得地上前了一步,“既然如此我便說了,那件事情你想做就做,我不會攔著。隻是希望,你不要將這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一種化不去的執念……”
“長風郡主,四姑娘,可……可算找到你們兩個了!”
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跑來,匆忙而又冒失,一句話不間斷地喘著粗氣,看樣子的確是十分著急。
“怎麼回事?”
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頃刻之間湧上了她的心頭,那是一種莫名的心跳。
“長風郡主和四姑娘快些回去吧,將軍和夫人都在等著你們……”
“等我們做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聖旨!郡主,聖旨到了!”
……
嘉欲四年,三月五日,那天晚上,多雲,無風。
那是南之長到十四歲以來第一次見到了什麼叫做這真正的天家威嚴。一台轎子,六七個太監,不過是因為腰間的那個明晃晃的腰牌,還有手中的那個在夜空中十分耀眼,卻不過才寫了寥寥幾筆的聖旨,就另剛剛那般活躍的一大院子的人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即將落下的雨點仿佛也停了下來,搬家的螞蟻也屏住了呼吸,。
那是南之十分難忘的一個生辰,那是她回家至今度過的第一個生辰。
殊不知,那也是她和自己的家人留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封地之上,最後的一個祥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