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瑀在蔡州。

有個叫甲知的軍將,因為折欠幾百萬的錢款,逃到外縣。

那裏離蔡州二百多裏,高瑀下令囚禁甲知,開始查辦他。

甲知憂愁窘迫,寢食不安,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他的朋友們於是就為他設酒宴借以消愁。

座間有客十幾人。其中有一個被稱為處士的。

姓皇甫,名玄真,穿一身白衣,白的像天鵝的羽毛,相貌極是倜儻儒雅。

人們對這位皇甫先生極盡敬佩讚勉之辭。

皇甫先生隻是微笑說:“這不過是小事一樁。”

宴罷人散之後,皇甫先生留了下來。

他對甲知說:“我曾經遊東海,在那裏得到兩件寶物。憑這兩件寶物,該能夠為你解除此難。”

甲知感謝不盡,要為他準備車馬。

他全都拒絕,步行前往。他走得很快,當晚就到了蔡州,住進旅店裏。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拜見高瑀。

高瑀一見到他的處士風度,不知不覺地就生出幾分敬意來。

他對高瑀說:“我到尚書府上來,是特地向尚書請求饒過甲知性命的。”

高瑀說:“甲知欠官府的錢,又不是欠我個人的錢。公事公辦,我幫得了他嗎?”皇甫玄真請高瑀揮退左右,說:“我在新羅得到一條巾子,能辟塵,想要獻上它贖甲知的性命。說著他伸手從懷中取出巾子交給高瑀。高瑀剛抓到巾子,就覺得體內清涼爽快,大驚道:“這不是做人臣的所能得到的,是無價之寶,甲知的性命,用它換是綽綽有餘的!”

皇甫先生讓高瑀試驗一下,看避塵巾是否靈驗。

第二天,就在城外設宴。

當時天已久旱,塵埃極甚。

騎馬從城中跑到城外,高瑀看自己馬尾馬鬃及左右飛騎幾人居然一塵不染。

監軍使發覺了,便問高瑀道:“為什麼唯獨尚書不染灰塵呢?難道是遇上了世外異人得到什麼無價之寶了?”

高瑀不敢隱瞞,如實說給監軍。

監軍堅決要拜見處士。高瑀隻好陪他一塊去。

見到皇甫玄真,監軍開玩笑道:“難道皇甫先生隻知道有尚書嗎?還有什麼寶貝,拿出來看看行嗎?”

皇甫玄真詳細述說救甲知的意思。還說遊東海時得到一巾一針,針還在手,但是針不如巾,隻能讓一人之身不染灰塵。

監軍拜謝說:“能得到這針也就足了。”

皇甫玄真就從巾上抽下針來遞給監軍。

監軍馬上開始試驗。他騎飛奔馳,塵埃飛揚,但是他身與馬鬃馬尾都無塵土。

第二天早晨。高瑀與監軍帶著禮物去見皇甫先生,要向他請教一些道術方麵的要領。

皇甫先生卻於一夜之間不知去向了。

【原文】高瑀在蔡州。有軍將甲知回易,折欠數百萬,回之外縣。去州二百餘裏,高方令錮身勘甲。甲憂迫,計無所出。其類因為設酒食間解之。座客十餘。中有稱處士皇甫玄真者,衣白若鵝羽,貌甚都雅。眾皆有寬勉之辭。皇甫但微笑曰:“此亦小事。”眾散,乃獨留。謂甲曰:“餘嚐遊東,獲二寶物,當為君解此難。”甲謝之,請具車馬。悉辭。行甚疾。甚晚至州,舍於店中。遂晨謁高。高一見,不覺敬之。因謂高曰:“玄真此來,特從尚書乞甲性命。”高遂曰:“甲欠官錢,非瑀私財。如何?”皇甫請避左右,言某於新羅獲巾子,可辟塵,欲獻此贖甲。即於懷探出授高。高才執,已覺體中清涼。驚曰:“此非人臣所有,且無價矣。甲之性命,恐足酬也。”皇甫請試之。翼日,因宴於郭外。時久旱,埃塵且甚。高顧視馬尾鬣及左右騶卒數人,並無纖塵。監軍使覺,問高:“何事尚書獨不沾塵坌?豈遭逢異人,獲至寶乎?”高不敢隱。監軍故求見處士。高乃與俱往。監軍戲曰:“道者獨知有尚書乎?更有何寶,願得一觀。”皇甫具述救甲之意。且言藥出海東,今餘一針,力差不及巾,可令一身無塵。監軍拜請曰:“獲此足矣。”皇甫即於巾上抽與之。針色如金。監軍乃紮巾試之,驟於塵中,唯身及馬鬃尾無塵。高與監軍旦具禮往謁,將請其道要(“要”原作“霎”,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一夕忽失所在。(出《酉陽雜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