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靖年間,陝西商州有兩個商人,一名劉三一名張五,兩人均以販豬為業,往常都是結伴一起出去趕豬販賣,回來也是一路而回,這樣不僅彼此能有個照應,路上也不至於寂寞無聊。
這年秋天寒風乍起的時候兩人又趕著幾十頭豬去外地販賣,這一次生意格外順利,這些豬很快便出手換成了銀子,兩人得錢甚多,於是便一起回家。
這一日兩人正在路上邊走邊聊,忽聽身後有人叫道:“兩位客人請留步。”
劉三和張五回頭看去,隻見喊話的人是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漢子,年齡約二十多歲,肩上還挑著兩個大箱子,箱子上擺放著一些鏡子胭脂花粉之類的雜貨,看樣子是個賣貨郎。
那漢子見兩人停下腳步,急忙趕了上來,向他們問道:“請問此處離商州尚有多少路程?”
劉三一聽原來是個問路的,於是便問他道:“你可也是去商州的?”
漢子答道:“正是。我打算去商州做點小買賣。”
張五一聽便笑道:“那正巧了,我們二人也是準備回商州的。此地離商州尚有百餘裏,恐怕要明日才能到。”
賣貨郎一聽麵露喜色道:“如此正好,若不嫌棄的話我就與二位客官結個伴,這樣也省的迷途問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劉三和張五天性質樸又是一副熱心腸,當即便點頭應允了,於是三人就一起趕路。
路上賣貨郎自稱姓王名亮,興安人氏,一路上與劉張二人喋喋不休相談甚歡,期間便問他們道出門所為何事,劉張二人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王亮聽罷便說道:“既是如此,路上理應小心才是,好在現在我們三人一起也能壯個膽了。”
劉張一聽都覺王武所言極是。
說話間三人已走到沙河鋪,眼看日頭西落天色漸黑,於是便在小鎮的西街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這家客棧不大,隻有七八間客房,三人來住店的時候已經有十來個客人住了進去,隻剩東頭的一廂偏房空著,於是三人便住了進去。
待得將行李拿進房中,已是月上枝頭了,三人均是又饑又累,王亮便對掌櫃的說道:“勞煩您割傷二斤牛肉炒上幾個小菜,再打一壺好酒送到我們房間來。”
掌櫃的答應一聲便出去準備了。
劉張二人一聽互相看看正待張口詢問,王亮轉身對他們笑道:“趕了一天的路都是疲憊萬分了,弄點小酒我們哥三樂嗬樂嗬。和二位遇見那是有緣啊,所以這頓飯我請了。”
劉張一聽尚在推辭,王亮又道:“若是一意推辭,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兩人一聽此言,隻好閉口作罷。
過不多時,掌櫃的將酒食端來,三人便坐在桌前推杯換盞大快朵頤起來,王亮不停給二人敬酒夾菜,三人把酒言歡相見恨晚,一直喝到二更過後方才作罷。
此時劉張二人已然酒醉,連衣服都沒脫就倒在床頭酣然入睡了。
王亮見二人睡熟,於是吩咐掌櫃進來將碗筷收拾後也吹熄蠟燭上床睡覺了。
再說這天晚上緊鄰東廂偏房隔壁也住著兩個客人,一個是販賣沙壺(用陶土和沙燒成的壺,可承酒水茶等)的商人名叫孫虎,另一個客人是個算命的瞎子,號稱吳半仙。
這吳瞎子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耳朵卻比常人要靈敏的多,能聽到一些常人不能聽見的細微之聲。
這天夜裏二更過罷,吳瞎子正在靠牆的那邊床上剛剛合上眼睛,忽被一聲呼叫驚醒,他支起耳朵一聽,聲音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隻是這呼叫聲非常急促,隻發出一聲就沒聲了,隨即便聽見隔壁又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音,好似有人在用斧頭之類的利器砍著什麼,其中還間雜這一陣似有似無的**聲,也虧得是他耳朵靈敏,要換做常人根本就聽不到。
此時外麵夜深人靜,吳瞎子越聽越是害怕,急切隻間便摸索著起來將同屋早已熟睡的販壺商人孫虎搖醒,這孫虎正睡的香甜,忽被吳瞎子搖醒,心中莫名其妙正待發火,忽見吳瞎子對他搖手讓他不要說話,然後便低聲悄悄告訴了自己剛才聽到的一切。
孫虎一聽吳瞎子說罷,心中也是大為驚疑,怕隔壁房間的客人有什麼不測,但是此時去告官肯定是來不及,若是自己貿然過去相問,一是害怕沒有證據反而打草驚蛇,二是情況不明弄不好自己也有生命之憂,所以一時間彷徨無計。
此時吳瞎子思索片刻,忽對他說道:“當前之際,我看不如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