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素服淡妝弓鞋窄袖,年約二十餘歲;另一個衣著黃色畫著濃妝,年在三十以上,兩人指著毛畢房間的窗戶笑著小聲說道:“哪裏來的浪蕩公子,居然住在這裏?”

毛畢本是好色之徒,一聽此言當即將窗打開對二人道:“鄭交甫在此等候兩位佳人解下佩玉已經很久了。”

(鄭交甫,人物生平不詳,據傳為周朝人,有漢江遇遊女之事,後多用以指男歡女愛之事)。

兩女子冷不防聽他說話,當即嚇了一跳,年齡大一些的黃衣女子麵色一紅,轉身便不見了,唯有素服淡妝女子並不害羞,反而自己走進了毛畢的臥室,看著他笑而不言。

毛畢問女子道:“剛才在屏風後窺視的人是你嗎?”

女子低頭答道:“正是。”

毛畢又問伍老頭是女子的什麼人,女子回答道:“是我的父親。”

毛畢又問黃衣女郎是誰,女子答道是父親的小妾,接著又對毛畢道:“我的夫君去世多年了,父親一直勸我改嫁,隻是到現在還沒有遇見合適的人。”

毛畢笑道:“我的妻子也病故很久了,卿若不棄,我願為你的夫君。”

女子一聽低頭默然不語,似乎心中同意了。

毛畢大喜,一把便將她擁入賬中,當晚兩人翻雲覆雨極盡綢繆。

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伍老頭突然推門而入,一進來便怒衝衝的對毛畢嗬斥道:“我也曾經是官宦人家,豈能容你這蜣螂兒辱及門戶!(指毛畢父親拾糞之事)”

毛畢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穿衣,急忙起身赤條條的跪在地下乞求伍老頭原諒,老頭不為所動,訓斥得越加厲害了。

過了一會,伍老頭的老伴也來了,黃衣女子也跟在後麵,兩人一起幫著毛畢向伍老頭求情,老婦人說道:“我女兒本也在待字閨中,聽說毛郎也未續娶,還不如成全他們,免得家醜外露啊。”

佃戶王九在旁也極力撮合此事,伍老頭無奈之下隻好答應了下來,當天毛畢便入贅了他家,自此以後他便成了上門女婿,沒多久他便又和黃衣女子勾搭成奸,這下可真是陷入了溫柔鄉中,每日縱情於聲色間樂不思蜀,幾月也難得回家一次。

溫讓在家中苦守空房,自然是心有不甘,於是便跟蹤他的足跡找到了這裏,強行將他拉回家中,沒想到在家裏沒待到幾天,他耐不住寂寞又跑了回去。

溫讓如此這般的折騰了數回,朝夕間來往於兩地,一時間忙的不亦樂乎。

有一日毛畢和兩位女子正在房中說話,忽見溫讓從外一直進入了她們的房間。

毛畢的妻子大怒,對溫讓大聲說道:“玉麵妖狐,你不過以**一曲來媚惑人罷了,倘若哪天遇見獵犬恐怕腦袋都保不住了。”

溫讓也回道:“我就是狐狸精,但比起淫鬼來也算好很多了,讓我們各自把本事拿出來看看是誰厲害。”

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毛畢聽完他們的話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以為隻是情人間的爭風鬥口而已,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毛畢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忽然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隨即床也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他睜眼一看發現房屋似乎馬上就要坍塌下來,頭頂的瓦石泥沙如同雨點一般落了下來,而周圍還不時傳來男女的號叫之聲,聽上去更是淒慘無比。

毛畢心中大駭,正在倉惶間忽一人從門口闖入將他一把拉起背在背上,隨即急步將他負出屋外,隻聽身後轟隆之聲不絕,毛畢回頭望去,隻見偌大一個庭院已然土崩瓦解不複存在了,他心中後怕不已,急忙低頭看去,原來背負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溫讓,此時溫讓也不說話,一路疾跑將他背回家中。

待回了家毛畢仍是驚魂未定,於是便急忙詢問溫讓是怎麼回事。

溫讓笑道:“您的麗人一家都是鬼,您還不知道嗎?那老頭是前任甘肅某地的知府,因為貪贓枉法而被殺,其妻稱夫人的是王姓巨室的妻子,老頭魂魄漂泊無所依靠,所以便依附於她做了夫妻。而濃妝的黃衣女子是婦人的外甥女,也和她葬在一起,做了老頭的小妾,至於素服淡妝的那個則是青樓的妓女,因為葬在老婦的旁邊所以被認作義女,佃戶王九則是您的鄰居,溺死已經三年了。我確實是狐,因為和您有夙緣所以才會來此,不忍見到您被淫鬼迷惑,這才發其墓搗其巢以報您的恩德。”

毛畢聽罷一時目瞪口呆愣在那裏,等他明白過來想要再問溫讓,卻發現溫讓已經消失不見了,而且從此以後他也再沒有見過溫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