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李善存老漢看到一家人恢複了往常的和諧,終於一塊石頭落了地,給自己在寬寬心,一切煩惱被丟到十八丈深的深井裏去了,井深無涯,深邃昏暗的煩惱再不得翻身作祟,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永不可見天日,狠狠地咬一咬牙,猛抽一口煙,眨巴一下苦澀的眼睛,又過去了。
天昏地暗中脈脈的進入了夢鄉,青青禾苗大地碧綠,麥苗茁壯成長,風和日麗,一片生機的景象。一頭黑黝黝的騾子從彩霞飄過的雲層中奔馳,一縷縷的鬃毛輕輕的飄在脖項,隨著騾子的馳騁,像奔騰的驚濤駭浪,一起一浮,仿佛又在雲端裏,靜睛一看,就是我的最愛的這頭騾子,立即擎起雙手抓住了韁繩,騾子激動的抬起了雙腿,立了起來,馬頭揚起,鼻子裏的氣流噴射而出,像火光一樣,雙腿彎曲,發出震耳欲聾的震撼,就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李善存老漢喜出望外摩挲一下鬃縷,騾子的眼睛閃著清澈的光,長長的睫毛翹起,頭頂的一縷長鬃飄起,嘴唇閉合張開露出潔白的牙齒,牽到一片豐收的碾麥場,給騾子套上了石頭作成的,圓柱形的長六十公分,直徑五十公分的碌碡,新作的木頭作成的套在碌碡上使碌碡可以轉動的撥枷,騾子抬起頭,拉著碌碡飛快,碾壓著金黃燦燦的麥穗,黃黃的麥子四處蹦灒,場上的麥草返著金黃色的光,到處一片收獲的景象,麥場邊的麥摞子堆成了山丘,大的大,小的小,麥草騾子也堆的到處都是,有的歪著,有的尖尖的,砸扁的麥秸像一縷縷金絲,鋪在地上,像軟軟和和的地毯一樣,堆起來的摞子周圍像孩童頭發的一縷縷垂髫,柔順的耷拉在麥草堆上,閃著亮光。劉巧兒是年輕的時候的樣子,眉開眼笑,拿出一飥油餅,塞在他的手裏,遞給一壺涼水說:“剛攪上來的水,甜甜的,喝!”周雲雀,彩鳳拿著杈把,掃帚,翻得翻,掃得掃。李錄林和周雲雀在一邊揚場,金黃色的麥堆,就像一顆顆的瓜子金,燦燦發光,木鍁揚起的弧形像一個個小彩虹,麥粒落在了同一個位置,漸漸的堆成了麥堆,麥糠和麥芒兒飄蕩在天空,飛向遠方,李錄林認真地隨著揚起的麥粒,隨著揚場的慣性,抑揚頓挫,節奏均勻,麥堆和麥芒,麥糠界線分明,周雲雀拿著掃帚,彎著腰脈脈的掃麥堆上的麥秸,掃一會媚著眼再眺眺李錄林,和諧的配合在一起,嫋嫋煙塵形成一道豐收的風景線,人歡馬叫,鳥雀齊鳴。漸漸的聲音平靜下來,看見的是綠油油的禾苗,隨風搖擺,聽見遙遠的孩子們咯!咯!咯!的歡笑聲,回蕩在天空,隱隱約約中他們在你追我趕,嬉戲打鬧,男男女女,花紅花綠,好像天女下凡一樣。
李善存沉浸在睡夢中露出了笑容,笑容是稀有的,好夢中才擁有,呢喃中哼一聲,又進入夢鄉,吸吮著粗氣,咯吱!咯吱!磨一會牙,一隻秋後的蚊子在他的耳邊雯雯地叫,蚊子飛到露在被子外麵的腳腕上,把在腳腕上,收起兩個翅膀,揚起了屁股,低著頭,纖細的嘴咬在皮膚裏,深深地紮了進去,竭盡全力,迫不及待地吸吮著一個疲憊的老漢的血液,李善存老漢在睡夢中用腳撓了撓,蚊子沒有任何的反應,還在拚命地喋著熱血,一動不動,直到腫起了血包,才善罷甘休,雯雯地拖著沉重的身體飛走了,沒飛多遠,沉重的身體落在了腳的附近,一動不動爬在那裏,脈脈地回味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