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院心小亭中有個不大的石桌,旁邊放著個小炭爐,爐上煨著一把熏的微黑的茶壺,而桌邊石凳上此時正對坐著兩個女童,背對廊口的大約十一二歲,身著青色袍裝,並且在袍裝外套了一件白色的小襖,長發梳成馬尾隨意綁在腦後,並且在頭發上插了一把古銅色木梳;另一個更小些,約莫八九歲的樣子,一身紫衣卻並未穿著禦寒衣物,一頭利落短發因微卷而稍稍蓬起。此時二人正在對弈,年歲稍長些的女童明顯落於下風,沉凝許久仍無法落子,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刀帝;而年幼些的女童抬頭一見,立馬自石凳上躍下,小跑幾步後縱身一躍,一把抱住刀帝的腰,笑著開口說道:“爹,你來了呀,快看快看,雪姊此番大大的不妙。”

刀帝微笑著伸出右掌摸了摸女童的頭,然後單臂托起女童抱在胸口,而女童也伸開雙臂攬住孟軻項頸。隨後向前幾步走入亭中,亭中稍大女童也回過頭來,笑著叫了聲“爹”,而後輕輕拉起刀帝的袖子說:“幫我,小邪子這棋局步的太狠,再下去我非輸不可了。”

遂看向棋局,隻見所她持的白子被黑子分割打亂岌岌可危,然而天元處尚有一處生門未被封死,隨即左手捏起一枚白子,笑著說“看招”落在生門處,頓時局麵豁然開朗,白子逃出生天同時反到把黑子圍死了一小片。

稍大女童睜大雙眼,一時無法從逆轉中回過神來,本來大輸特輸的一局經此一手,結果隻輸了數子。刀帝伸出空著的左手也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雪兒,現在無邪的棋技也已經超過你了,再不努力用心,怕是要趕不上咯。”然後又轉頭對著正鼓起臉頰嘟囔著“爹偏心,雪姊好狡猾”的女童說道:“無邪這局下的不錯,隻是得意的太早生門沒有封死,下棋與武學並無二致,不到最後絕不能放鬆警惕,以後可別得意的太早了。”隨後便坐在了石凳上,年幼女童也順勢坐在了刀帝腿上。

看著眼前二人,笑意不由自主的從刀帝的嘴角流出,麵色也隨即變的輕鬆。撇去邪派之主的身份,他與天下的父母並無兩樣。此時的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門之主的銳氣,唯有父女小聚的溫馨。

年長些被刀帝呼作“雪兒”的女童自然是刀帝的女兒、邪派郡主孟雪,十一歲的年紀已是亭亭玉立,長相倒是與刀帝亡妻有七八分相似,此時正在為刀帝倒茶。刀帝身為門主諸事繁忙,平常並沒有多少時間陪在孟雪身邊,孟雪小小年紀卻也非常懂事,性格文靜平和,從未有惹得刀帝分心相顧的事情出現。

而年幼女童則是刀帝在八年前收養的,姓思名無邪,親生父母身份已無從知曉。在八年前邪派勢力範圍內的“亂雄峰”忽然出現一夥馬賊,打劫了長期來往刀城與中原腹地間的商隊,雖然刀帝帶人趕到全殲馬賊,但商隊卻也損失慘重。隨後刀帝在離事發地點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對母女,母親衣衫淩亂,背後一處極深刀傷,已死去多時;而尚在繈褓中的女嬰則被母親緊抱在懷裏,雙眼睜大,臉上沾滿母親的血,卻是不哭也不鬧,或許因此才逃過一劫。後來細問商隊裏的人後才得知這隊母子隻是順路結伴同行,別的一概不知。刀帝心生憐憫便將女嬰抱回,仔細檢查後發現女嬰脖子上掛著一把小小銅鎖,上麵刻著姓名以及出生年月。算來思無邪出生不足一年便遭此橫禍,實在令人唏噓。

思無邪在刀城逐漸長大,三歲開始習武,刀帝驚奇的發現她竟是天生武體,並且天資聰穎一點即透,四歲時就已經激出自身先天氣勁,功力更是一日千裏。加上性格活潑懂事,邪派上下眾人均十分歡喜,尤其與孟雪關係更是如同親姐妹一般。五歲時便突破邪派心法“修羅真訣”第六重,同年刀帝將其收為義女,更是視同己出。

刀帝拿起茶碗卻沒有喝,沉吟了片刻轉向孟雪說道:“下月刀城會有正派的弟子來訪,姑且在大堂和長老們商議,卻也沒得到多少有用建議。此事與你也有所關聯,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孟雪向來聰明,聽刀帝如此說來便猜得來者身份,略想片刻隨即回答:“當初婚約本就為形勢所迫,爹也不必一直介懷。既然事已至此,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解決辦法。如今我派勢微,但也需小心不能讓他們探得底細,這方麵我自會小心對待,請爹放心。”

思無邪聽得孟雪如此說法,也收起平時的笑容拍胸接口道:“要是真有需要,爹盡管吩咐。我雖不濟但是撐撐門麵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雪姊的事情盡可包在我身上。”

刀帝長出一口氣後,展顏一笑:“有你們這份心思在,我還有什麼好再掛心的。”隨即向孟雪吩咐道:“你去讓老許把客房收拾一番,總不能落下什麼話柄,還有去和上官說一聲我找他有事情,去吧。”

待孟雪領命而去後,刀帝將腿上思無邪抱起放在身前地上,壓低聲音對思無邪說道:“此事你知我知,不得外泄。下月待得他二人到雪漫山境內,你需得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