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淼被兩番驚嚇呆住了,瞠目結舌地站在那兒,仿佛忘記了自己的生死,一切聽天由命。
姚凱峰大吼一聲,齜牙瞪眼,胡須倒立,全身毛發豎起,上前猛腳一踢,殘缺的屍體翻了個身子滾出去幾圈,頓時,“嗖嗖嗖”,數十道黑影子從柯興朝的肚子裏竄了出來,慌不擇路,四下而去。
“啊——”姚凱峰閉上眼睛大喝一聲,腳底下猛地一踩,陷進去好深。聽聞任思淼倒吸了一口涼氣,立馬睜眼往腳底下一瞧,一條麵目猙獰、樣子怪異、鋒利的牙床被擠壓錯了位、口含鮮血與肉渣的山鼠模樣的生物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肚內好像還冒出一陣熱氣,但柯興朝的內髒早已空了。
又一陣陰風,吹起姚凱峰背後的雨帽,緊貼在他的後腦勺上。
原先躺著屍體的地方,瞬間又灌注了雨水,成了小水泊的一部分,還有一樣東西現在露出了水麵——半隻腕表,熟悉的樣子!
姚凱峰上前一把從水坑裏抓起來,一塊爛肉從白骨上滑落水中,那塊表,依然懸掛在白骨之上。
“啊!”姚凱峰猛一轉頭,一絲詭異的眼神閃過,“你叫什麼?”
“我……我,那……那是……”
“是任陽煦的手,認得?”姚凱峰朝著冒向笛走過去。
冒向笛卡住了舌頭一般“支支吾吾”了半天,兩手來回比劃著,好不容易從嘴裏擠出一句:“奉偉誠殺的,一定也是奉偉誠殺的!”
對啊,兩具屍體的殘骸都在一起,卻不見了奉偉誠的蹤影,這能說明什麼呢?
“至少奉偉誠,他是最有嫌疑的!”冒向笛見姚凱峰神情有點冷靜了,心中才鬆了口氣。
任思淼跑了過來,扶著姚凱峰的肩膀,餘驚未定,“找奉偉誠吧!”
是的,現在唯一可以揭開這麼多謎題的,大概就奉偉誠了。
至少這些在任思淼的心裏應該是成立的:蕭白筠是生是死,任陽煦是怎麼死的,柯興朝又為什麼會死在這裏,任陽煦其餘的殘骸又去哪了……
“好,若要讓我看到了那小子,我一定要親手手刃了他,替弟兄們報仇!”
又是一聲驚雷,姚凱峰惡狠狠吐出這句話來,身側礙著的任思淼該是聽見了,卻不知道一旁的冒向笛有沒有聽清楚。
“哎,對對對,先找奉偉誠!找奉偉誠去!下這麼大雨,那小子應該也會找地方躲雨,不如我們也先去找個地方暫避一下吧,說不定就能遇上他。”
冒向笛剛被嚇得滑倒在地,這會兒爬了起來,把手上的泥巴蹭在樹皮上。
姚凱峰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他留意了冒向笛的眼神——他心裏一定也隱藏著什麼。
蕭白筠的死,這已經毋庸置疑;柯興朝被奉偉誠殺害,大家也幾乎心知肚明;
唯一還存在著疑惑的,那就是關於任陽煦的死。
他是為什麼會死,又是怎麼死的呢?
如果排除神鬼的可能,所有人中先排除任思淼。
他根本就是個“受害者”,失去了自己的未婚妻,而讓蕭白筠來山林的也不是任陽煦。
性格和善的他跟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是和顏悅色,根本沒有想要殺害任陽煦的可能。
冒向笛,他應該是所有人中最具嫌疑的,因為隻有他是最後和任陽煦在一起的人。
但這個人雖是唯利是圖,貪財坑人,但卻很是假仁慈,不殺生。
而且還有筆大買賣要委托任陽煦去談,怎麼也不該想著去害任陽煦啊。
柯興朝跟奉偉誠原本都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倆獨處的那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實很簡單,就是奉偉誠殺了柯興朝。
姚凱峰他們頂多會想,要麼是這段時間之內,柯興朝殺了任陽煦,然後奉偉誠又殺了柯興朝;或者直接是奉偉誠殺害了這兩個人,總之說來說去唯有奉偉誠是逃不了幹係的。
但關於任陽煦的死,到現在都好像還是沒什麼眉目。
姚凱峰呢?他也是有可能的,因為蕭白筠消失前,帳篷外邊隻有三個人,那就是——蕭白筠、姚凱峰還有任陽煦。
姚凱峰原本就沒有要殺蕭白筠的心,所以他叫走蕭白筠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在意躲避任陽煦的視野。
他如果要殺掉任陽煦,那一定是為了滅口,以防萬一的。
是這樣的嗎?天知道。
三人繼續在暴雨侵襲的山林中穿梭著,搜尋著,忘卻了疲倦與恐懼,仿佛現在除了死,也沒什麼值得好怕的了。
可要是輪到自己麵對死亡的時候,真的不會害怕嗎?當然不是,至少從他們三人神情和動作裏的好多細節,都能看到想要活下去的種種倪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