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臣清楚地記得當年發生的每一件事,清楚到即使他不願主動回想,那些記憶也會猝不及防地跳出來,狠狠折磨著他的神經。
火災之後警方的調查結果,不止令談穎覺得難以承受,對他而言何嚐又不是?他不是神明,無法未仆先知,所以一開始要照顧她的話從來都不是假的。
什麼玩弄、什麼報複,全是無稽之談。
事實上談父好賭欠下高利貸的事他也早就知情,一次次被他以“借錢”為名義訛詐,他也全都忍受了。不是不厭惡這種貪婪的行為,但他不想看到談母和談穎受傷。
可每次麵對他的勸誡,談父隻會說:“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賭鬼的話又怎麼能信呢?他的好心終於還是惹出了事端,而沈良臣萬萬沒想到,談父對自己的怨恨那麼深,居然想連他一起燒死?但怎麼想都覺得牽強,為了錢就想連他一起燒死,那死了之後不是更沒利可圖?
而且怎麼會有綁架這樣的傳聞傳出來?
他童年隨父親去水城參加婚宴時的確走丟過,當時也正好是談父將他撿回家,並且幫他聯係上的家人。但那時候談父對他還不錯,根本沒有什麼疑似“綁架”的痕跡!
沈良臣滿腹疑問,也很快就發現了蛛絲馬跡,但隨著不斷深入的調查,卻讓他發現了更無法接受的事實。
人一輩子能信任的人有多少,沈良臣不得而知,但就他自己而言不過就那麼寥寥幾個,談父談母必定是首當其中的。因為童年的一段機緣巧合,所以他非常信任他們,哪怕他們隻是沈家的傭人,也願意和他們說一些貼己又鮮少在人前提起的話題。
可如果那段“機緣巧合”變成了“處心積慮”呢?
“火災之後,他的那筆債忽然就被人給清了。雖然對方很小心,可還是查到了姓傅。”楊恒皺眉說著,心裏也暗暗吃驚,“按說這事兒過了,以傅慧那脾氣不太可能去做這麼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我想,她可能覺得是良心難安吧。”
“良心?”沈良臣冷笑,傅慧那樣的人,有心嗎?
他真的沒想到,他一直以為是好人的談父,也是沒有心的。他竟然是傅慧的幫凶!
“傅慧在水城待過,不排除他們認識的可能。或許當年就是她讓談叔綁架你,或者做更可怕的事情,但談叔後來為了某些原因放棄了,還送你回了沈家,之後就被老爺雇用了當司機……”楊恒簡直福爾摩斯上身,猜測的有理有據,“我想後來談叔肯定以這件事威脅過她不少次,她大概是怕東窗事發,所以趁談叔高利貸沒法翻身的時候,威脅他替自己背黑鍋。”
這些也正是沈良臣心中所想,談叔當時必定是走投無路了,所以才會對傅慧妥協,大概是為了妻女平安?至於後來談嬸的意外死亡又有什麼內情,這就隻剩傅慧一個人知道了。
可人心到底要險惡到什麼地步才會變成這樣?他這些年自問待傅慧母女還算不薄,對談家三口就更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