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半山腰設了結界,除了手握通行晶石者,這一處,隻允我與夫君正常行走。
殊兒見夫君去尋桃夭仙子了,手足無措的站在結界外,一臉擔憂的望著我,我麻木的拂去臉上的淚痕,投去安撫的笑容。
殊兒見我這一笑,小嘴一撇,通紅的眼睛流出淚水,雙腿一曲,跪在結界外,“小姐!你別笑了!殊兒好心疼,殊兒好心疼小姐。”
我艱難的俯身拾起傘,執傘輕立。慢慢走向殊兒,冷風吹著我的臉有些生疼,殊兒的哭聲,讓我本就沉重的心,殘破不堪。
夫君,你可曾,真的愛過良淅?
出了結界,殊兒立馬站起來,袖子拂去淚水,紅著眼小心翼翼的扶著我。
“殊兒。”我沙啞著嗓子喚道。
殊兒極力忍住眶中淚水,撐起我手中的傘,抽噎道:“小……小姐,公子他為何會這樣……”
我歎了口氣,“三十三重天的聖尊,又怎會一心愛上凡間小女子。”
“良淅姐姐,聖尊這是去作甚了,讓姐姐在此處待著,也不怕有個什麼意外。”說話之人是桃夭仙子,她正不疾不徐的上著階梯,迎麵走來。
以往在夫君身前溫婉淺笑的眼此時卻盛滿嫉妒。
她的眼死死的盯著我隆起的腹部,我蹙眉,雙手護著腹部,殊兒丟了傘,擋在我跟前,張開雙手作勢保護我。
“夫君去尋你了,你在這,作甚?”
我戒備的望著她,她朝我走來,“聖尊尋我?”桃夭仙子發出銀鈴般的笑,“可不是嘛,如今我有了身孕,聖尊憂著我出甚事,我不見了,聖尊自然會尋。”
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將手附上自己的腹,張嘴欲說些什麼,竟是激動的無法出聲。
殊兒生氣的朝桃夭仙子大吼,“你,你騙人,我們家公子才不會做這種事!”
桃夭仙子朝殊兒投來輕蔑的一笑,“一個區區賤婢罷了,竟敢同我如此說話。”
殊兒氣憤的漲紅了小臉,我蹙眉,“桃夭仙子,殊兒既是我的婢子,自然由我來管教,不需仙子幫襯。”
“幫襯?”桃夭仙子嗬嗬一笑。眸子一淩,將殊兒擊飛數裏外。
殊兒疼痛到動彈不得,慘白著小臉,嘴張張,似在喚著小姐二字。我大怒,“你不怕夫君回來怪罪你嗎?”
我欲去查看一番殊兒的傷勢,桃夭仙子伸手攔住了我。
“聖尊怪罪於我?良淅姐姐,桃夭隻是無意打傷了個婢子罷了,桃夭懷了聖尊的骨肉,聖尊憐惜不已,又怎會怪罪桃夭,姐姐多心了。”
我顫抖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眼睛死死的瞪著眼前人的腹部。不會的,夫君不會這樣的,夫君他,不是這樣的。
“噢!良淅姐姐怕是想提醒我罷,既然有了聖尊的孩子,現在也不該叫聖尊了,該是同姐姐一般喚聲夫君。”
我心口一痛,夫君他,怎會和桃夭仙子……
“良淅姐姐,我這孩兒是近日才有,怕是需要良淅姐姐好生照顧,我們姐妹倆往後要一同侍奉夫君了。”
我腦子一片混亂,不安、顫抖、迷惘。近日才有的孩子?所以,這些日子,夫君在同她行魚水之歡,我垂下眸子,心如死灰。
“哎呀!”桃夭仙子突然大叫,腳作勢一滑,手中冒出青色的光,用力推向我。
我從驪山上被推了下來,趔趄之際,那桃夭仙子的眸子沁滿了陰狠惡毒的笑意,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墜落之時,我依稀能聽見殊兒痛苦哭喊我的聲音。
我苦笑一番,含淚閉眼。夫君,再也不見。
再睜眼時,我已是冥府的鬼魂了,冥府陰冷不已,不見半點天光,本該過幾日便可投胎轉世的我,被冥間役使囚禁在十九層地獄——忘川河畔。
役使告知我,我體內缺了一魄,無法同常人一般轉世。我無心去詢問我那一魄在哪了,因為,我腹中的孩兒,更需要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