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他一雙淩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他’,繼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盡管掐住,但手上的力道並不大,明顯著不想傷害他,他咬牙問“你到底是何人?你根本不是瀾兒,你不是‘他’,說,你將瀾兒藏到哪裏去了?是誰指使你…..指使你來假扮‘他’。”
鼻尖縈繞的桃花香明顯成了一味毒藥,他手掌的力度不大,確也讓他喉頭發堵發疼,隻覺咯咯的同斷裂了一般,他呼吸變得困難了些,勉強自喉嚨裏發聲為自己辯解“我就是華爵瀾,是……是華爵國的七皇子,並…..並未假扮任何人。”
華爵天手掌縮緊了一些,雖是夜色,近距離能瞧清‘他’眼眸裏的恐懼,若然是瀾兒眼眸裏一定沒有半絲恐懼,或許會嘻嘻哈哈的及他打哈哈,亦或許會動歪腦筋,同他談些旁的,還可能會揚著眉毛,裝傻的聳聳肩及他說“二哥,你若然不信我,大可以去問問咱們父皇,瞧瞧他到底招惹了幾票風流債?”
盡管被雙手掐住了脖頸,‘他’依然能厚臉皮的嘻嘻哈哈,一番謊言東扯西扯,到頭來,非得將你繞暈不成。
他險些將‘他’一把掐死時,室內,忽然闖進一道黑色的身影,那身影身手極為矯健,身輕如燕的躥進窗戶,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清新的泥草香迅速飄進來,爾後,室內的燭火被燃起。
在榻上的兩人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華爵天掐著‘他’的脖頸,骨節泛白,帥氣的風華絕代的臉上,劍眉緊緊的蹙起,牙關緊咬,腮邊咬肌分外明顯,明明是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那雙好看的瓊宇仙姿之眸裏確閃爍著盈盈淚光,似是痛楚,痛楚不忍。
那裏麵閃爍的內容是不忍、痛楚、矛盾、還有一絲不知是恨旁人還是恨自己的恨意。
‘他’根本不是瀾兒,可確有一張同瀾兒一模一樣的臉蛋,他想看看‘他’是不是易容之類的,可瞧著‘他’額頭不斷往下流的汗漬,且燭火下,那白皙皮膚漸漸滲出毛孔的汗水,他相信了,這廝並沒有易容,每一處銜接都天衣無縫,實打實的真人臉蛋。
他疑惑、絕望、不解…..更多的是自責。
自責他並沒有護瀾兒周全。
華爵雲挑了挑燈芯,手裏握著一方白色錦帕,他一雙陰鷙的眼眸僅瞧著跳躍的燭火,聞著燭火濃烈的蠟味,陰鷙的眼眸裏映襯著兩盞火苗,耀眼亮堂….嗆得咳嗽了一聲,他皺眉,用白錦帕掩著口鼻。
聲音沉沉的說“僅是回來給七弟送還錦帕而已,確不成想聽見裏麵的打鬥聲,更想不到…..二哥要同自家兄弟手足相殘,怎麼著…..二哥同七弟有仇?”
華爵天頓時鬆開了手,昌隆得空大口大口的吸氣,且一連串猛咳嗽了半晌,繼而連滾帶爬的跳下床榻,奔向華爵雲,豈料,華爵雲自袖袍中掏出一把匕首,在華爵天訝異的眸光中,一把架在了昌隆的勃頸上,森然道“ 我瞧著二哥根本不是真心想殺七弟,若然真心的,便應同我一般,直接用匕首,一把抹了‘他’的脖頸,豈不是幹脆利落,而且不拖泥帶水,二哥,你可讚同?”
那匕首架在他的勃頸上,越來越深,最後,在昌隆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眸光中,鮮血順著匕首緩緩的淌下來,亮瞎雙眼的匕首同鮮紅的血完全沒有違和感,似是天生相輔相成,合二為一。
昌隆瞬間吐出一口鮮血,瘦削單薄的身體同秋風中搖搖欲墜的落葉,秋風輕輕一吹,它們輕而易舉的脫離樹幹,最後,隨風搖曳,枯敗孤落,最後,不知道飄去哪個方向?
華爵天似乎已然成了條件反射,方才那匕首沒入‘他’的皮膚時,他已經稍稍動容,如何說,即便是性格有差異,九成不是瀾兒本人,可‘他’那張臉蛋,同瀾兒一模一樣,既是同瀾兒一模一樣的,他便不能坐視不理。
現下裏,‘他’一口鮮血吐出時,他便再也不能淡定,風一般的下榻,來至‘他’麵前,爾後,一把將‘他’攬進懷裏。
一邊急匆匆的對華爵雲說“四弟,若然看到我們兄弟相殘,我覺得父皇也不會饒恕,而且,及七弟,你還真下得去手?”
他說這話時,確不曾發覺華爵雲眼底的一抹陰鷙森然,這便是他想要的結果。華爵天的唯一軟肋便是鴻運。
數月之後,大概半年之久。
一女子身披紅色毛羽鬥篷,上身一橙黃色的長袖小夾襖,下身一淡綠色的棉布羅裙,頭發簡簡單單的披散著,那一張傾國傾城、膚若凝脂、美若天仙的容顏真是羨煞了旁人。
連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何名字,她醒來之時,丫鬟小廝全都恭敬的喚她夫人,同她相處極好的萍兒對她說她同他們家主子是成過親的,聽及成親之時十裏紅妝,場麵相當壯觀,萍兒描繪的繪聲繪色,兩眼放光,好似再現了當時的光景。
她說得極好的,因此,她便一天一天的盼著能見到那位英俊瀟灑、姿態翩躚、氣質出塵的夫君,可是盼來盼去,…..至今都未見過他一麵,不要說一麵,便是連及袖袍衣角或是一根汗毛她都沒見著。
現下,小丫鬟萍兒便在一旁侍候,時至臘月底,池塘的水麵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此刻,他們夫人正站在冰麵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她臉蛋紅通通的,一邊往前挪,鼻孔乃至嘴裏的哈氣一邊往外噴,且全全都是熱氣,她嘴角上揚,瞬間若百花齊放,美得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