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要這樣說來,我連萬梅宮都不必去了,石非凡受控於他,為了墨兒,石非凡絕不敢違逆他,再說,他既然要殺我,我躲得過今天,卻肯定是躲不過明天的,怎麼掙紮也是沒有用的。"
閉上眼,在我拒絕柳靖遠,依舊選擇回宮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料到會有今日,隻是,隻是若讓我重新選擇,我依然還會選擇回宮,我的孩子在這裏,不管是贏是輸,是勝是敗,我都不會放棄努力的!
隻是,隻是我萬沒有想到,慕如風竟然令我心寒到這般地步,他一麵抱著清芽以示父女情深,一麵對女兒的母親下了殺手,若是他已經知道了清芽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倒也罷了,他不知道啊,在他的心裏,清芽是他的親生女兒,不是嗎?
青綾聽了我的話,倒愣了一愣,脫口道,"墨姑娘。"
墨染在紫薇宮裏養傷的時候,我曾命紅綾貼身服侍,是以石非凡和墨染的那本子帳,青綾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咬牙歎息,"如果能讓墨姑娘幫咱們去求石先生就好了,可惜她進不去。"
我苦笑,"算了,要是他的意思,就算墨兒見了石先生,又能怎麼樣呢。"
"娘娘……,"青綾頓時也絕望了,一把抱住我,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如我所料,當天,慕如風並沒有回來,第二天,慕如風依舊沒有回來,青綾猶自不死心,每日都去打探,每日都派人去傳信,我也不管她,隻看著年幼的兩個孩子發愁,我一死,燁兒就成了箭靶子,他的父皇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現在疼他,是因為這個孩子是國柞所在,一旦別的妃嬪再生下皇子,他未必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而清芽,這個眉眼仿佛和我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孩子,我倒不是很擔心了,她除了身子弱,卻因是個女孩兒,於權勢利益上礙不到誰,應該不會被人算計到,我死之後,山間的那一夜就隻有柳靖遠、石非凡兩個人知道,以他們的為人,我相信這個秘密一定會被他們帶進棺材裏去。
隻是,無論我是擔心還是怎麼,我都已經什麼也不能做了,我變得奄奄一息神智昏迷,昏沉中,好像一直有人在我邊上嚶嚶的哭,不停的有苦澀的藥汁灌進我的嘴裏,卻又被我嗆吐得順著脖子溢出來,濕膩膩的粘在衣服上。
殘存的意識中,我以為我再也不可能醒過來了,可是,我竟然還是醒了過來。
床前,是蓬頭垢麵兩眼紅腫的青綾,一見我醒了,她一事竟反應不過來,大瞪著眼睛看著我發愣,直到春竹哭著叫道,"皇後娘娘醒了,皇後娘娘終於醒了……。"
隨著她的叫聲,青綾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她身子一歪,"咚"的一聲就跌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青……青綾……,"我腦子裏尚在混沌著,下意識的叫她,嗓子裏卻嘶啞幹澀,聲音低得連自己都聽不見的。
屋子裏頓時亂成一團,有人要來看我,有人要去顧青綾,竟跌撞成一團,春竹在我身邊呆了這麼久,有青綾手把手的調教,此時此刻,她到底比別的宮人冷靜,一麵指揮著人將青綾扶抱著放到貴妃榻上,不麵著人去傳薑懷安。
薑懷安進來時也有些著忙,不知道先顧哪一頭,我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青綾身上,薑懷安終於還是決定先來看我,我卻直拚力抬起手,指著青綾不肯放下,春竹明白我的意思,忙道,"皇後娘娘放心吧,青姐姐隻是累著了,這會子見娘娘終於醒了,她心神鬆懈的緣故,還是請薑院首先給娘娘瞧罷,娘娘好了青姐姐自然也就好了。"
我的手就一落,薑懷安小心翼翼的給我把著脈,慢慢的,他的神色就古怪起來,兩道花白的眉毛先是緊緊的擰起,隨即又慢慢的舒緩開來,他的這一番變化看在春竹的眼裏,直叫春竹不耐煩,終於耐不住性子催促道,"薑院首,娘娘怎麼樣了?"
薑懷安收回手,目光裏分明帶了一種我看不懂的意味在裏麵,隨即,他就躬下身去,對我道,"皇後娘娘的脈息比前兩天強壯平穩,氣色也好了許多,若無意外,加以調養數日,就可無礙了。"
春竹卻皺著眉頭,"薑院首,你以前也這樣說的,可是娘娘就咯了血,嗯,施藥要對症,皇後娘娘到底為的什麼咯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