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連男朋友都沒有。你呢?”
“我有一個女朋友……對不起。”
“沒關係。”
“……老天還算照顧我們,為我留下了你,為你留下了我。”
“是啊。”
“我真不敢想,假如剩下我一個人……”
“我陪你。你別怕。”
“我不怕。”
在這個陌生的小城,在這個陌生的賓館,身邊躺著一個人,她就是我的妻子。我們毫不猶豫就決定了終生。
我們用不著領結婚證,用不著辦什麼手續。
而且,我們也用不著擔心有一天離婚。這種婚姻很牢靠,很悲哀,很荒唐……
老實說,我怕。
我怕她。
我對這個新婚妻子極其不信任。
在黑暗中,我睡不著,聆聽著她的鼻息,聆聽著房間內外任何一點聲音。
她沒有聲音。
整個世界都沒有聲音。
也許她睡著了,正在夢中衝洗滿身的細菌,那些細菌人模人樣。
也許,她有詐,她正在聆聽我對她的聆聽。
開了一夜又一天長途車,我實在太困太乏了,很快就在恐懼中迷糊了,緩緩進入了另一個更深邃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裏,我看見天很陰,滿大街都飄著紙錢,像雪花一樣密集。滿大街都是緩緩走動的人群,每一個人都穿著雪白的喪服,都在哭。
哭聲淹沒了一切。
奇怪的是,我沒看見靈柩。
他們在哭誰?
他們在送誰?
隻有我一個人穿著一件紅衣服最新章節大宋私家偵探。
我擠上前去,問一個年長的人:“……誰死了?”
他把枯槁的臉轉過來,用死魚一樣的眼珠盯著我,木木地說:“我們都死了,我們自己送自己。”
我嚇得“忽悠”一下醒了。
我睜開眼睛後,差點驚叫起來——有個全身雪白的人站在我的床前,她俯著身子,臉都快貼到我的臉上了。
“你……”我一骨碌爬起來。
“你把我嚇壞了……”她靜靜地說。
“我怎麼了?”
“我聽見你在喊。”
“……噢,我是做夢了。”
“別怕,睡吧。”說完,她輕輕地回到她的床上去了。
我搖搖腦袋,半天都沒有從恐懼中走出來。
這一次我睡不著了。我的心快速地跳動,聆聽她的鼻息。
她還是無聲無息。
我久久地等待她睡著,等待聽見她磨牙的聲音,說夢話的聲音,打鼾的聲音……可是都沒有,她在黑暗中靜得像一個泥塑。
我開始琢磨,假如就是她消滅了人類,那麼她是一個什麼東西?
我馬上安慰自己——即使她屬於一百億光年之外,即使她在人類的想象力之外,她也不會在今夜害死自己……
這就如同,人類把所有的老鼠都消滅了,隻剩下了最後一隻,那麼肯定不會把它弄死——它成了稀有動物,人類會把它當成玩具,甚至是研究對象。至少會把它玩夠了再弄死。
也許,她真的是海州市歌舞團的演員,她睡覺就是無聲無息……
我知道,一個男人麵對殘酷的現實,應該站直了。我剛剛給芒圜講過那個陌生男女的故事,我一再強調,那個男人很挺拔——我知道一個男人挺拔是好的。
我不能再疑神疑鬼了,她就是睡了……
突然她說話了:“你怎麼還不睡?”
她清醒的聲音讓我哆嗦了一下。
為了掩飾,我索性下了地,撲到她的床上。
我要把她騎在身下。隻有這樣我才可能在精神上找到一點支撐。
不知道是白天的陰影,還是我太累了,我又陽痿了。
我尷尬地騎在她的身上,不知所措。
她在黑暗中問:“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