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午夜,某五星級酒店頂。
“嗒,嗒,嗒”遠遠地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腳步聲淹沒在呼嘯的風中,幾乎不能聽見。黑暗的盡頭冒出一個身著綠色長裙的女孩,小小的,似是馬上要被無邊的黑夜吞沒。
女孩緩緩地走到高聳的大樓邊緣,她靜靜地欣賞著樓下溫暖人心的萬家燈火,微微一笑。
她裸露在衣物之外的肌膚白皙而溫潤,隻是有幾道淤青。她揚起精致的臉龐,端詳著遼闊天空,眼角似有晶瑩的東西滴落。女孩緊緊閉上眼睛,胡亂地抹了抹眼淚,她搖搖頭,似是要把一切不好的記憶都甩去。
恍惚間,眼前有耀眼的亮光,那亮光好似在遙遠的天邊,又好似在伸手可以觸摸到的地方,是那樣吸引一個在黑暗中苦苦掙紮的人,她以一種極渴望的神情去觸摸那一抹亮光,就在即將觸摸到的那一瞬間,亮光消散了。
那一瞬,所有的希望和信心似乎都隨亮光一起消散了,女孩忽然放聲大笑,極其放肆地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伴隨著淚水奪眶而出。
最後一次,她虔誠而又卑微地向來處望了一眼,又收獲了滿心的失望。
她一步跨出護欄,縱身跳下。
無邊的黑夜裏綻放出了一朵綠色的花朵,又好像是一抹亮眼的光芒,即使短暫,卻是長久地留在人們心中。
黑黑的夜幕中劃過一道又一道極亮的閃電,轉瞬間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應是老天在撒下一把同情淚。遙遠的雲端傳來轟鳴的雷聲,雷聲中隱隱有一聲歎息,“阿凝……”
女孩從高樓上落下,
在第十八層,她看見漂亮的女孩子小巧地依附在一個醜陋、肥胖的中年男人懷裏。她的笑容是僵硬的。
在第十七層,她看見踩著恨天高的女人扔掉她的鞋子、她的包,肆無忌憚地蹦跳,吼唱。她的聲音是輕鬆的。
在第十六層,她看見幸福的一家三口緊挨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應是看到好笑的片段,三人齊齊大笑起來。他們的笑容是暢快的。
在第十五層,她看見一對老夫妻手拉著手坐在落地窗邊,看看風景,聊聊天,蒼老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他們的眼神是深情的。
在第十四層,她看見那個曾讓自己魂牽夢繞的男子,他擁著他的心中所愛,以一種極其喜悅的神情入眠。他的一舉一動是那麼溫柔的,溫柔得令人心痛。
……
嗬,果然。
你騙人啊。
女孩的嘴角以一種極其絕望的姿態向上勾起,她疲憊地閉上眼睛,不願意再去看那對她極其殘忍的俗世一眼。
累了,真的好累。
感覺到了死亡的迫近,女孩又睜開了眼睛,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陸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良久,意料之內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女孩疑惑地睜開雙眼,隨即瞪大了眼睛,十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