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佳麗三千雖隻是誇大的虛數,但這偌大的皇宮之中,所居住的女子也絕不會少。即便事先已將參拜人數極力壓縮,規定位分在次嬪以上,方才有資格前往毓德宮參見亞後,但此時眾女齊聚,毓德宮還是裝了個滿滿當當,屋內屋外,前院後院,整一個毓德宮,四處都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好似變成了個集市一般熱鬧。
沈莊妃今日看起來,氣色似乎並不是很好。盡管她極力地掩飾,表情上無懈可擊,化的妝也特地加重了一些,但在場的女人又有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不少有心人還是很快發現了沈莊妃的臉色有異。
“妹妹見過莊妃姐姐,姐姐金安。”一個渾身著嫩綠色新衣的少婦在侍女的攙扶下款款走來,一手扶著自己的腰,朝沈莊妃行了個半蹲的萬福禮。
“原來是賢妃妹妹。賢妃妹妹如今懷著龍子,便不必多禮了,萬一傷了腹中龍兒,那可是姐姐的不是了。來,妹妹,快這邊坐下。”
再過兩三個月便是賢妃的產期,這會兒她的肚子也已經很圓了。沈莊妃不敢怠慢,親自為她安排了舒服寬敞的位子,特地加了軟墊,有特地吩咐下去,一定要上太醫調配的安胎茶,千萬不可出錯。
“多謝姐姐照料,妹妹行動不便,無禮之處,還望姐姐見諒。”
後宮的女人,有了龍子終歸是不同的,雖然她隻是妃位,沈莊妃則是皇貴妃,但仗著身懷六甲,柳賢妃在沈莊妃麵前倒也頗有幾分底氣,並不如何同她客氣。
“妹妹說得哪裏話來。今日來的人多,倒是姐姐難以照料周全了。隻是姐姐這兒萬事好說,一會兒見了亞後娘娘,隻怕就沒有那般隨便了,你可千萬小心,亞後娘娘剛剛受封,此時日頭正盛,萬不可輕觸了娘娘的黴頭。”
亞後便是那位大涼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祭司,這件事情如今在後宮早已路人皆知,賢妃也明白今日帶著腹中胎兒,還不得不趕赴毓德宮,究其根底出於何因。此刻聽舒宸妃提起,賢妃想起自己還未曾有緣親眼得見這位娘娘,反倒是舒宸妃,先前甫一見麵,便察覺出她神色不佳,耐不住開口相詢,道:
“姐姐想必已見過亞後娘娘了吧?卻不知這位娘娘,素日裏是個什麼性子?”
沈莊妃確實和竹子鳶有過數麵之緣,二人還曾經聯過手;但若要談及知曉甚至熟悉竹子鳶的脾性如何,那卻是遠遠不夠。話說回來,倘若竹子鳶是個那般容易便能被人看透性子的人,那她也不可能短短數月之間,就扭轉自己受人擺布的傀儡之局,在大涼國中混得風生水起了。
“本宮與亞後娘娘也並不太過相熟,要論娘娘的性子好壞,本宮委實難以回答妹妹。不過娘娘並不是驕橫跋扈之輩,萬事也都講求一個道理。妹妹和娘娘素未謀麵,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隻要不觸了她的逆鱗,想來她總不至於故意為難妹妹。總之,妹妹萬事小心一些,當無大礙。”
沈莊妃為人穩重內斂,說起話來自然也就隨著她的性情,一向謹慎,並不輕易折損謾罵他人。所以,盡管此時的沈莊妃對竹子鳶已經頗有戒心,之所以麵色有異,其中也多半和竹子鳶有關,但她言語之間,還是十分客氣,倒把竹子鳶說得頗為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