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一怔，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耳畔就聽得沈莊妃刻意壓低了的語調徐徐響起，吩咐道：
“塗嬤嬤，你去，聽聽他們在屋內說些什麼。記得，不要驚動了襲香公主他們。”
沈莊妃知道這個嬤嬤身手很不錯，當初把她從禦廚那兒要過來，給出的表麵理由是想讓嬤嬤幫自己用飲食調理身子，但實際上她真正看中的，就是這嬤嬤身懷功夫。雖然比不上大內高手，但自己身邊最貼心的人兒懂些防身技能，在沈莊妃看來總是好的，也是有必要的。
如今，這嬤嬤身上的那點兒不深不淺的功夫，果真派上了用場。
雖然不知道一向自持端莊穩重的沈莊妃為何會有如此的命令下達，不過這個嬤嬤跟著自家主子的時日也不短了，對她家主子的吩咐早已習慣了不折不扣地執行。所以這一次的命令盡管怪異，她還是不曾有過絲毫遲疑，無言地低頭應了聲諾，轉身就貓著腰，放輕了腳步，直接朝百芳齋的左側繞路悄然行去了。
沈莊妃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否則自己的腳步聲一定會驚動百芳齋之內的那些護衛。但是要她重新返回毓德宮，她又做不到，更何況自己人不在，萬一那個嬤嬤暴露了行蹤，隻怕她有一千張嘴也無法替自己開脫。惹惱了旁人，興許還會給自己這個皇貴妃三分臉麵；若是惹惱了那無法無天的襲香公主，隻怕自己這個嬤嬤就回不來了。
如此忠心又頗為能幹的貼心人，對於任何一個主子來說，都不是說舍棄就能輕易舍棄得了的，襲香公主於采菱是如此，沈莊妃於塗嬤嬤亦是如此。
於是，到了最後，沈莊妃決意就在原地靜候佳音，反正這裏有這百菊爭豔的美景良辰，多等候片刻，那也是沁人的。
等待結果的過程既不枯燥，等待結果的時間於沈莊妃而言，也就並不覺得如何漫長。約摸過去了一刻多鍾的時間，那塗嬤嬤去而複返，百芳齋之內仍是一派平靜。自不用說，這塗嬤嬤為人果然機靈，輕功身法也頗為了得，自襲香公主以下，終是並無一人發現她躲在屋簷之下偷聽一事。
沈莊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來，老天爺對自己終究還是不薄的。
“參見娘娘，奴婢回來向娘娘複命。”塗嬤嬤朝沈莊妃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屈膝禮，口中稱到。雖說她很有幾分急著要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告知於自家主子，她也猜想得到，自家主子急著要聽結果，但自家主子一向穩重慣了的，也素來是這宮中最為講究規矩禮儀之人。方才讓自己去偷聽，已是破天荒之舉，卻絕非代表著今後自己在她麵前，就可以不講究了。
“塗嬤嬤免禮。”穩重如沈莊妃，此刻說話的速度竟也變得快了三分：
“告訴本宮，公主殿下他們在屋內，是否說了些特別的內容？”
“回稟娘娘，奴婢發現，公主殿下方才，似乎是……出宮了。”
塗嬤嬤不敢怠慢。這等事情非同小可，但她分明在屋外頭聽得真真兒的，是襲香公主自己說自己跑出皇宮大門外頭去的，自己的耳朵這麼靈光，斷然不可能把這樣清晰洪亮的聲音也給聽差了去。雖說不知道自家主子最希望自己聽到並彙報的消息究竟是哪個方麵的；但既然主子開口發問了，但凡是覺得特別的事情，她自然通通要從自己嘴裏倒出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