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羽暫且不願多說什麼,索性隻點一點頭,便算是承認了竹子鳶的猜測正確。
“這是為何?我是不是大祭司,與你我之間的友誼有何幹係?我確實是大祭司,如今的我不光如此,還是後宮之首,可我從來不曾傷害過你和你的國家不是嗎?”
竹子鳶不能想通,也不能接受。上官清羽態度轉變的理由縱使是惱怒於自己對他並無惡意的遮掩隱瞞,也強似如今這樣一個奇葩的借口。
“好,那你告訴我,你自上任大祭司之位到今日,所度光陰幾何?”
竹子鳶一怔,遲疑了一下,終究不敢讓自己內心深處那個最重要的秘密有所泄露,於是回答道:
“三年有餘。”
“這三年,你傷過幾人,殺過幾人?”
竹子鳶腦海之中登時浮現出那日山上,那些埋伏於半道的殺手。
“曾傷過一人,有四人死於我手,可他們都是……”
“隻有五人?”上官清羽根本不給竹子鳶把話說囫圇的機會,卻滿臉都寫著“我不相信”四個大字,絲毫也不肯放鬆地追問道:
“縱使不是你親自動手,也總有許多人因你而傷,因你而死罷?”
被他這麼一說,竹子鳶腦中的畫麵一閃而過,又變成了已淪為自己手中棋子的舒宸妃,和埋在亂葬崗上的師姐鳳琴。
“那些因我而死的人,她們都是罪有應得,我從來不曾……”
竹子鳶知道上官清羽一定已經開始誤會自己了,方才來不及解釋,這一回,她不能不開始著急。她和他之間的交情早已踏在了懸崖邊上,倘若再往後退上一步,哪怕隻是一小步……竹子鳶又開始生疼的心阻止了她繼續往下想的勇氣。
“果然如此。”上官清羽失望地歎了一句,再一次將她說了一半的話頭打斷。他突然有些自嘲自己的天真,究竟是受了什麼樣的刺激,才會產生如此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著或許大涼國的大祭司因為是竹子鳶,所以會有所不同?
“不是的,你誤會了……”竹子鳶看著上官清羽的臉色,便知道事態發展果然朝著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那個方向而去,心頭焦急更甚,卻仍舊不願意就這樣破罐破摔,幹脆連解釋的機會都輕易放棄。
“誤會?”上官清羽竟然衝著竹子鳶冷笑了一聲,仿佛絲毫不願意給她任何為自己辯白的機會,而是步步緊逼,半點不肯鬆懈的追問道:
“那好,我最後再問你一句:折於你手的那些人中,可有居於這後宮深院裏的女子,陛下的枕邊之人?”
竹子鳶方才是著急,可如今卻是驟然吃驚,連先前的種種委屈焦慮之心,都統統暫時忘卻了。她瞪大了一雙眼睛,支吾半晌,終歸其餘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呐呐問了一聲——
“你……你……你會算命?”
似是一句玩笑,可在場的兩個人,卻是誰也笑不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上官清羽突然之間像發瘋了一般,大聲狂笑了起來。他笑得那樣瘋狂,就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一般;然而竹子鳶卻看得一陣心驚肉跳,一種莫名心悸的感覺在胸腔之間遊蕩著——她分明看得仔細,上官清羽在狂笑的同時,竟有一滴晶瑩自眼角淌下,一閃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