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城的原野(1 / 3)

“啊——!輕點兒!”年特每天換藥都故意發出慘叫。

賽格大公當然是對教會大怒,禁止任何教會的使者入境,把有關聯的教堂拆了好幾間。咪咪的臉色也越發慘白了。年特看在眼裏暗暗發笑,每次都用手掌搭在嘴邊好讓聲音傳得更遠。

那個教會騎士第一天扔在治療室,第二天進了大牢,第三天進了黑牢,第四天進了水牢。如此這般,再叫上一天,隻怕就要扔進油鍋了。

“教會還沒有派人來救他嗎?讓他爛在裏麵好了。”年特閑自得地坐在大椅上看書,架著那條傷腿,姑娘們給他不住推拿,旁邊“叮叮咚咚”響著豎琴。當暖陽眷顧膝頭,便是微弱的疼痛感也愜意起來。

咪咪趴在桌上認真簽署件,偷偷聽上幾句,越來越害怕。這次年特受傷純屬節外生枝,追究起來,她也脫不了幹係。萬一遷怒起來,全家都要遭殃。

這些天來,她生活總算不錯,在領主家當丫頭竟然吃穿都要比家裏當千金小姐還好,(確實賣了一千金幣)難怪老父萬般不舍也把她送了進來。每個月一百金幣的零花,比父親一年的工資還高,何況父親剛剛被提升一級,如果突然又被拉去砍頭……

“嗚……爸爸,媽媽,對不起!我又闖禍了!”

這是年特這幾天新發現的樂趣,咪咪不分晝夜地為他工作,滿足他的各種需要,讓她回家她也不敢,簡直像個傀儡娃娃。幾天下來,白天和晚上各方麵都讓年特感到滿意,而且嚇得幾乎連昏倒也不敢了。

“唔,也差不多了,再嚇唬她就過頭了。”年特始終記得和咪咪當過同學,其實從來也沒想過欺負她,隻是這樂趣難以抑止。按照這幾晚的了解,他知道咪咪的生理期要到了,咪咪自己也在恐慌。

“是該讓她放鬆下來,不過——不知道她是身體先垮掉還是心理先崩潰……”

年特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兒壞,看看快要吃午飯了,突然想起咪咪從頭天晚上一直沒有吃東西,因為年特腿斷了,一直是在房間裏吃東西,而他吃東西的時候咪咪都在幹活。

年特心軟了,吩咐侍女們把午飯端來,對她們說:“這幾天大家辛苦了,全都去休息吧,留下咪咪就行。”

“謝謝少爺。”侍女們已經很累,都出去吃飯了。咪咪立刻撲過來跪在邊上:“我喂您吃飯!”

“咪咪!”年特並不餓,抱著頭靠在椅上,“你自己先吃罷。”

“啊?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發誓,我和那個人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早就和他說明了……”

“夠了!給我吃!給我吃!”年特把咪咪拉過來,把點心往她嘴裏塞,咪咪咽不下去,嗚嗚地哭起來了。

年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家從來沒有虐待過下人啊!我不過是想關心她,為什麼她會這麼害怕。除了家裏的人,外麵的平民似乎都是這樣的。”年特真的開始厭惡這樣的日了,他仰起頭凝望著天花板,那裏便浮現出絕世的容顏。“媽媽,你要是沒有去世就好了。我好想念你……”

年特想著,隨手把咪咪狠狠從地上揪起來,拉進懷裏,輕輕地撫慰。心裏暗暗向去世的母親傾訴:“媽媽,我隻想要一個讓我一見傾心的女孩,我要追尋她到天涯海角。可是世上好像沒有耶!您在天上幫我找一個吧?”

咪咪被按在年特懷裏,突然清晰地感覺到有溫柔的情感像溫泉一樣從他的胸膛裏潺潺地湧出來,漸漸不哭了。

年特用手托著她的下巴,用非常柔和的語氣說:“看看你,完全是水泡眼了。我不罰你,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疼你都來不及,你餓不餓?吃些東西吧?”

咪咪淚痕未幹,怔怔地看著他,說了一句話讓年特不能不生氣:“你是誰?”

※※※

年特拖著一條傷腿狠狠虐待了她一番,然後趁她昏迷叫人給她穿好衣服梳頭,塞進馬車送回家去:“告訴她父親讓她安心,在家好好調理十天再把她接回來!”直到馬車走了,年特才鬆了一口氣。

管家克魯在一邊竊笑不止,年特看了他一眼,“您在我家二十多年了,我是不是很壞?”

“不是!”管家克魯忍不住笑出聲來,“咪咪小姐真的很有意思,來到咱們家一直都很有趣。”

好一會兒克魯才控製住情緒:“少領主,我們克魯依特家世代侍奉你們羅斯門德家,恕我直言,您不存在任何問題,完全沒必要煩惱,不過,您現在正是煩惱的年紀,這很正常。年輕人從十四歲到二十歲不管是誰都會很煩惱,這是正常的。”

“克魯老伯,多說幾句吧。”

“別人怎麼看我不知道,咱們家有優良的教育傳統,你十四歲開始做事時就比你父親強,領地內無人能及。實際上,這些領民們也都完全知道,他們對你的能力沒有任何懷疑,也正因為這樣,才格外畏懼。

“你是貴族,像咪咪小姐這樣的家庭和平民百姓是不可能和你平等對話的,您要撚死他們不過是一句話。在領地內,咪咪小姐這樣的年輕一代在對羅斯門德家的敬畏長大,從內心深處,她們都覺得不敢和你平起平坐。就算有再多的人陪著你,你是不是還是覺得很孤獨?”

年特點點頭,管家深沉地一笑:“有句話說門當戶對,‘栗哥’就應該去找‘李妹’,你去‘李林’裏找要容易一些!就算找不到‘李妹’,開開心都算是一番經曆。”

“言之有理!”年特微微一笑,“我很久沒出遠門了,是應該到領地外麵轉轉。不過,按照您的分析,‘李’的產量不高呀!”

“那都不必擔心。”管家克魯深深吸了一口氣提高了音調,“一草融入草坪才可以長存,一粒石迷失在雲雀的山崗。”他扭過頭望著年特,“這是很久以前一個吟遊詩人的歌,我隻不過學一下。”

※※※

賽格大公還在氣頭上,可憐的教會騎士天天被鞭打,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他的鎧甲被像廢鐵一樣丟在城裏的教堂門口,隨後那間教堂也被拆了。

神官百般替他求情,其實不說還好,原來那個騎士不過是個信差,教皇讓他把玫瑰郡各個教堂的傳教報告收上來,而他還不知道邊遠地區的信仰這麼差。

“你是說教皇的信差打了我的兒?”

所以教堂被拆了,有布告貼出來:領民信教者不得參軍參政,不得經商,不得參與金融,女不許上公學。

這一來,教堂幾乎生存不下去了,教徒紛紛叛變,大批堅持信教的領民被驅逐出郡,僅僅一個禮拜,堅守崗位的神官們已經有人不得不考慮下地種田。

終於,教會派了高級的神官帶著教皇的親筆信來調停此事。

“談判?”賽格大公覺得教會瘋了,“我記得我砍頭像割麥,教會有人到我的領地和我談判?”

然而神官能稱得上高級自然也有一套,從懷裏拿出一根筷,念動咒,筷上就長出綠來。神官把筷交給衛兵:“請告訴領主,教皇大人意欲息事寧人,不如先讓我治好小爵爺的腿,再談其它。”

賽格大公倒是動心了,靠藥物至少要半年才能痊愈,萬一再有後遺症。如果讓教會使用魔法,隻是一兩天的事情罷了。沉思片刻,賽格大公決定破一次例,把神官請進來了:“如果你治好我兒的腿,我就放人。”

“請帶路!”神官麵帶微笑,似乎大場麵見得多了,一路上不住地發言,“這個世界本是光神所創,經曆了萬年,許多人們似乎已經忘記了神的恩惠。這地方古時候也是個神話的發源地呢!僅僅是幾百年信仰就衰落到這種程度,領主是多少有些責任的。”

“廢話少說,神的恩惠和教會不是一碼事,我隻知道每個不安分的賤民都是從會點兒魔法開始的。”賽格大公推開年特的臥室,沒有人。

管家氣喘籲籲跑了進來,報告說:“少爺帶著拐杖騎馬出去了,說是早晚自己會痊愈。”

“啊?去哪兒了?”

“嗯,這個,他把很多事情安排了,很可能走得比較遠……”

賽格大公扭過頭盯著神官,看得神官白白胖胖的身體有些不舒服:“你想幹什麼?”

神官大人什麼場麵都見過了,除了這種。一隻腳狠狠踹在神官臀部雪白的袍上,“啊——!”神官不顧一切撲進城堡外的泥裏,“你們會遭報應!”

“鏘!”好幾把刀一起架在他的脖上,一個衛隊長拎著開山大斧瞪了他一眼:“報應?上個月抓到的飛賊會穿牆,也說是教會教的。為了抓他,我兩個月沒有上過床,要不是他背的金太重還真抓不住。是不是你教的?快滾!否則把你也扔進水牢!”

衛兵走了,神官渾身是汙水坐在泥裏。豪華的春雨落在地上積起來,一樣變成泥塘。“為什麼偏偏這裏有汙水?該不會故意留給我的吧?”神官頽喪地坐在地上揉著臀部。

突然,有人來攙扶他,神官回頭一看,是一個高大的青年,似乎被打過,麵目還微微留有淤青,鼻梁上貼著膏藥。

“你是教徒嗎?”

“不是,但是我想成為教會的騎士。我叫凱迪爾,請允許我扶您起來……”

※※※

這時候,年特騎著一匹溫順的棗紅小母馬,迎著和風來到五陵城的城門,也不揚鞭,不急不緩地沿著大道去了。

守城的騎士在城樓上喊著:“少領主!到哪裏去?”

“李林。”年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丟給眾人一頭霧水。

他背著一把鋒利的長劍,將拐杖掛在馬鞍本該掛戰斧的側勾上。那小母馬非常老實,跑起來很平穩。年特的斷腿沒法踏鐙,就垂在一邊,反正也不著急,慢慢走就是了。

“早該出來跑跑。”年特想起上次巡視領地還是好幾年前的事,領地太大了,周邊的小國好幾個加起來差不多可以比一比。五陵城作為郡城比較偏西,要向東到別人的封扈裏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快馬加鞭也要跑上七八天。

“哈哈,說不定等我回去腿都好了。”有咪咪在,年特不擔心件堆積起來。他早就想跑到遠處去開開心,聽說臨近的富山郡雖然小得可憐,但是風景很好,歌舞盛行,盡是些出名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