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城的原野(2 / 3)

“管它什麼‘李妹妹’,我先看看風景也好。”年特記得彈琴的丫頭小琴就是富山郡城買來的,果然在音樂上體現出了過人的天賦,“這次倒要好好去見識一番了。”

年特遙望著翠綠的麥田,小麥剛剛發芽,農夫們拿著帽恭恭敬敬地站在路邊行禮,遠處有牛“哞哞”地叫了兩聲,趁農夫們行禮的時候偷吃了青苗。

年特微笑致意,玫瑰郡生活富足,完全能夠自給自足,其也有他的辛勞。大多數領民對領地富有自豪感,對他十分尊敬,尤其是成年人,很清楚自己將來要為誰效力。

“我要跟著那風,到李林裏去。”

小母馬似乎也懂得他的心意,穩穩地跑起來了。

※※※

年特已經一周沒有回家,賽格大公開始意識到他是去遊曆天下了,但他並不是很擔心,反而挺開心的。有其它城堡的城主彙報說見他往東北去了,那邊是國內,就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嗯,倒是那麼多件要堆積起來了!”

賽格大公很不情願回到每天花時間簽上百份件的日,不過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一個意外——咪咪趴在那裏一份一份地簽得滿頭大汗。

“小混蛋……”賽格大公也不驚動她,悄悄退出來了。關於咪咪的私房表現,他也有所耳聞,如果進去大吼一聲,多半她就會說著“爸爸媽媽對不起”,然後昏倒。

“這樣很好!”賽格大公私下檢查了她的仿造簽字,十分放心,“小混蛋,還有如此一手……一千金幣也值了!”

這時候,倒黴的教會騎士終於等到救星了,大神官帶著教皇和國王的親筆書信前來。

“有哈馬斯陛下的親筆信?那倒不能不讓他進來。”

大神官沉默寡言,自從上一個高級神官屁股帶著腳印回到教會,他就知道多說無益。

賽格大公接過書信,掃了他一眼:“速度很快嘛。”

“傳送術。”

賽格大公對他的沉默寡言表示滿意,拆閱了書信,國王哈馬斯確實請他放人了。至於教皇的信件,看不看都無所謂,他不希望自己的領地內到處都是教堂,他希望領民有力氣的時候去幹活,有事情來找他,而不是找個黑呼呼的大堂一天到晚對著石頭像跪著訴說。

“好吧!”賽格大公一揮手,旁邊山一樣魁梧的鐵甲武士微微頷首,“去看看那個賤民死了沒有,沒死提出來。”

大神官微微動容,賽格大公望了他一眼,譏諷地說道:“反正有口氣兒你們一定治得好。”

這時候,院裏撲棱棱有一隻巨大的鶴落了下來,衛兵在門廊響亮地喊著:“王上的信差駕到!”

鶴背上跳下一個衣衫華麗的差人來,他略微瘦弱的身體在風因為長途跋涉而略微不穩,手捧著公彬彬有禮:“見過玫瑰公爵!哦,大神官大人也在。”

大神官在王都以諾身份尊貴,那裏教會已經有上千年的深厚根基,他的影響力可以說還在當朝總理大臣之上,信使不敢對他無禮。

這樣一來,總算讓大神官在賽格大公麵前找回點兒麵:“哼,知道了吧!王上的信差也對我畢恭畢敬,多打聽打聽……”大神官暗自找回平衡的時候,屋裏的氣氛卻起了變化。

“嗯?哈哈……”賽格大公拆了萊特尼斯王哈馬斯的追加信件,拖長聲音笑得渾身發顫。

信上寫著:“多虧賽格卿,我今天心情很好,想不到教皇也有求我的時候。拆信的時候如果大神官也在,請笑得大些聲!”

賽格大公彎腰捂著肚,“哈哈哈——!哈哈哈——!”

大神官猜得到沒有好事,鐵青著臉“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賽格大公喘息著,眼角還有眼淚,誠心把聲音拖得很長。“原諒我的失態,大神官閣下,不便奉告,哈——哈——哈——!”

這時候,幾個鐵甲武士把半死不活的教會騎士拎了過來,狠狠扔在地上,等著賽格大公發話。衛隊長沉重的開山大斧就懸在他的脖上,似乎很想放下去。

“放他們走,送客——!哈——哈——!”

大神官看了看似乎沒有人會幫他的樣,吃力地自己動手把地上的傷員搬起來,骨肉爛得讓人惡心,泡了水後還很沉。

“呃,搬不動。”大神官紅著臉,聽著賽格大公變態的笑聲,實在不想求情,隻好冒著失禮的風險伸出法杖,迅速在地上畫了一圈,突然結成一個傳送陣,和傷員一起從原地不見了。

“無禮!”賽格大公頓時大怒,抄起一個瓶扔了進去。周圍的士兵會意,斧、長槍一起扔了進去,還有端著盤的女傭往進倒牛奶。大概是有什麼命了,大神官不知道處於何種狀態,有亂七八糟的呼喊聲傳來,魔法陣遲遲沒有消失。

“混賬,還留著尾巴!”賽格大公罵著,把蛋糕扔了進去。消息傳得快,廚房送來了大量泔水,最後,有侍女給賽格大公獻上一塊板磚,賽格大公卷起袖狠狠拍進去,傳送陣裏一下安靜了。

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閃電從陣打回來,擊穿了牆壁,大廳裏賽格大公的妻畫像,也就是年特的母親名貴的畫像腦袋沒了,半截畫框著著火掉在地上,同時還傷了兩個人,衛隊長首當其衝,悶哼著重傷倒地,傳送魔法陣隨之關閉了。

“教皇——!”賽格大公眼見愛妻的畫像被毀,發出撕心裂腑的吼叫,眼眶幾乎要裂開,憤怒可想而知,“把領地內所有的教堂都拆了!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啦!”

信鴿撲棱棱地飛出去,一天之內,所有領地內的教堂都陷入了火海之。騎兵見到信徒就狠狠鞭打,神甫和神官被用鐵鏈鎖著牽成串驅逐出郡,沒被抓到的脫掉教袍,穿上農夫的衣服躲在菜地裏逃亡,玫瑰郡已經沒有人再敢和教會沾邊。

※※※

國都以諾,光神教壇,白玉聖城的光輝聖堂上一片狼藉,大神官頭上有包昏倒在地,泔水、垃圾、斧、板磚……教皇氣得渾身發抖,教廷上下嘩然。

一個聖堂騎士走上前來:“教皇大人!請您允許我派兵前去鎮壓。”

“不,”有個高級祭祀站了出來,“化外之民,不可理喻,但是明顯有國王陛下在給他撐腰,玫瑰郡兵強馬壯,現在還是不要多事。”

長歎一聲,教皇站起身來,黯然神傷:“算啦。”望著光輝聖堂華麗的穹廬,那白玉的光澤依舊,壁畫卻已經剝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重新漆上,女祭祀們終日繚繞的聖歌也不能為它增添顏色。教皇的視線轉到台階側麵的女神像,想起了什麼。

“米蕾妮婭,還是不肯來嗎?”

一位神官站了出來:“教皇大人,我有個好提議。聽說米蕾妮婭小姐和那裏的姑娘們都特別喜歡南瓜,自己種,自己吃。”

“喔,南瓜啊……”教皇背著手凝望壁畫,笑起來了。

※※※

富山郡的小鎮裏卻有個大教堂,米蕾妮婭好好梳了一遍頭發,用一根漂亮的五彩麻繩當腰帶斜斜地把衣襟束了起來,穿著樸素又可愛的短襪,給自己找了一雙結識的小皮鞋。

“各位,我走了!”

“米蕾妮婭,加油啊,帶好吃的回來!”

“米蕾妮婭,不要讓教皇大人著急,加油啊!”

“米蕾妮婭,外麵有很多危險和困難,自己要小心。”

神甫和唱詩班的姑娘們久久揮著手,米蕾妮婭精神百倍地跑出去了,站在門檻外麵回過身來:“各位,我一定會把最好的南瓜種送回來!”

輕輕跳過彩色石路央被人不幸遺落的一塊黑皮麵包,米蕾妮婭俏皮地笑了,風吹動她的褲腿,短襪上麵露出一小截比雪還白的顏色。

“我邁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小房間裏,神甫替她收拾房間的時候(驚):“她忘了帶錢包……”

※※※

年特還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巨大的玫瑰郡就像是他家的庭院,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不時就會有人認出他。這大概是因為每年都會有一萬枚印有他的頭像的金幣發行的緣故,賽格大公想用這種辦法加強領民對領主的印象,不過效果上有時過了頭。這種狀況最終還是隨著距離緩解了,認識他的人越來越少。

“我們的少領主!光輝……”

“很像耶!您是不是我們的少領主?”

“聽說我們的少領主也像您這麼英俊,還斷了一條腿呢!啊?難道——”

“有點兒眼熟,您是送過外賣嗎?”

“你是誰啊?”

年特感到很振奮:“好,我就是要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年特開始詢問各地的老百姓對他家的看法,這也算是一種收獲吧。不過,老百姓向來是人雲亦雲,他們的嘴能歌功頌德,也是殺人利器。

年特聽到過各種各樣的說法,從年少有為到“那個小流氓”,真是應有盡有,還意外地聽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故事,比如出外吃飯不給錢,每天晚飯要烤一頭豬,從小收集的女人永遠是十八歲。到了領地邊境,自己已經成了讓人羨慕的胖,皮膚可以流油,一頭金發。

年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頭發是黑色,想來是金幣隻有金色的緣故。

一個軍官適時地大吼一聲:“不想活了!敢詆毀少領主!”閑人們閉上嘴紛紛逃走,年特一個人哭笑不得,那軍官看了他一眼,還追加了一點:“其實我見過他小時的頭像,想不到已經這麼胖了。”

終於,年特還是進入了富山郡,而這裏的人提起他都是破口大罵。

“嘴上沒毛就搶占民女,仗著家裏的勢力欺負正義的教會騎士被教訓,斷了腿又遷怒在無辜的百姓身上……”

“是這樣嗎?”年特不生氣,不過很納悶,他還不知道領地內所有的教堂都被燒了。

富山郡的一個軍官怒氣衝衝:“一下塞來這麼多無業遊民,我們又沒有玫瑰郡那麼富庶,怎麼養得起!他們還不肯安居樂業,說我們這裏消費差,等風聲過了教會複興時再回去。玫瑰郡很了不起嗎?那裏的人都是音癡!雖然確實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