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們是燧石和瀝青的孫。
吟遊使人抱著四弦琴清唱,
我看見夏日的男孩們在毀滅,
哦,他們積累幾多荒唐。
※※※
望著瑪絲塔那副緊繃繃的樣,哈馬斯不禁啞然失笑:“瑪絲塔把自己裝進年輕時的盔甲,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看來他是下定決心了。”
“新入學的各位同學,這是你們惟一的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進入騎士堂!今後還有沒有機會站在這裏,就要看你們的努力了!”
“哈……!”“現在向教皇致意!”
教皇走上高台,台下一片肅靜,當他站到講台正的時候,所有的騎士齊刷刷地從馬上下來,按照古禮將槍頭朝下,摘下頭盔以示尊敬。
教皇感到非常滿意,不管萊特尼斯王怎麼說,騎士們是為了守衛教會誕生的,不管是何種騎士,此刻仍然是以守衛神的尊嚴為第一要旨。所以,致禮的順序都是教皇在前,國王在後。
“普休斯的光芒保佑你們!”
“感謝神的恩德!誓死保衛教廷!”那口號千錘百煉,整齊劃一,洪亮如同雷鳴。
對這樣的標準口號表示滿意,教皇並沒有發表什麼演講,而是用嘲弄的眼神看著萊特尼斯王走下了台。哈馬斯引以為傲的騎士們發出這樣的口號,他倒想看看哈馬斯作為國王能得到多大的呼聲。如果真有兩權分裂的一天,憑現在的口號就能知道有多少人會選擇離開教會騎士的隊伍追隨國王。
“各位——!”哈馬斯對他嘲弄的眼神視而不見,微笑著走上了台前,但是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不斷地掃視著每一個人。他的麵部表情由微笑逐漸變得嚴峻,迅速使每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看看你們!”哈馬斯突然大發雷霆,“騎士把槍尖都插進了土裏!你們還算是戰士嗎?都給我爬回馬上去!把你們的頭盔帶上!”
場一片混亂,這突如其來的風暴使每個人都亂了陣腳,盔甲唏哩嘩啦地響著,有人覺得應該先帶頭盔,有人覺得應該先上馬,亂成一團。竊竊私語使寬闊的會堂充滿了嗡嗡的聲音,
瑪絲塔站在講台後方,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反正盔甲遮住了臉,就是嚇得麵色蒼白也看不到。
萊特尼斯王其實並沒有生氣,而是耐心地等待著場安靜下來。當每個騎士又都整整齊齊坐在馬上的時候,他又恢複了那神秘的笑容。
“嗆啷……”哈馬斯拔出了佩劍,著名的風神劍,將它高高舉起,“把你們的槍好好地舉起來!以後見到我不要下馬,不要摘下頭盔,隻要將你們的兵器握緊,像這樣高高舉起來!不要忘記你們是我的騎士,我的騎士無論何時都不放鬆警惕!”
“萬歲!萬歲!萬歲……!”激動的呐喊聲幾乎要把屋頂掀開,完全忘記了將武器指向天空含有對神不敬的含義。從此國王騎士的社會地位將得到大幅度的提高,每個人都熱血沸騰,全然沒有察覺即將麵對的是一個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代。
“崇拜!”年特的心情也是一樣激動,“這就是爸爸一直說的哈馬斯皇帝陛下,而且我恐怕永遠也做不到陛下他那麼有型。”
看著這幾乎失控的場麵,哈馬斯笑了,將劍雙手平托轉身遞到瑪絲塔麵前,低聲說:“這是你要的特權!”
瑪絲塔惶恐了,他幾乎不敢相信擺在他麵前的就是風神劍,因為萊特尼斯王給他的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期望。他已經沒有多少戰鬥的力量了,但他並不傻,這就意味著他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他領導的學員都將成為絕對忠於國王的國王騎士,即便有一天將不得不麵對一場比國土之爭更加殘酷的戰爭,也許他們將分成兩派,同窗相殘。
一瞬間,瑪絲塔懷疑自己還是不是自己,因為他向來不喜歡思考,寧願流血,現在卻像個賢者一般進行思索。這使他停頓了幾秒鍾,但是最後他還是接過了風神劍,因為如果要他選擇,他寧願相信曾是戰友的哈馬斯,相信毫不依賴於神的人類。
這是他的選擇,一瞬間,世界就變了。
將風神劍高舉,在重人的歡呼被注目著,瑪絲塔什麼也說不出來。
從此國王和教皇的分歧將從桌下搬上桌麵了。
“散會!”
※※※
年特望著分班表,自己沒有考試卻高居榜首,想來推薦信確實是不同凡響。不過問題是包括針織設計這樣的學科在內,每個班都是一百人左右,隻有自己的班連五十人都不到,多少有一點兒奇怪。
“天字一班?”年特試圖找到一張地圖之類的牌,但是旁邊有人告訴他:“你是天字一班的?跟著那張紅地毯走……”
“嗯?”年特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旁邊多了一塊長長的紅地毯,沿路鋪著,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豪華呀!難道天字一班比較特別?”
年特一路狐疑,地毯帶著他走了至少一裏地,橫穿馬術訓練草坪,最終進入了一個單獨的院落。
一座叫琅邪宮的宮殿就坐落在那裏,院挺大,健身設施一應俱全,還有一個小遊泳池。紅地毯直通到樓道裏,進了大理石鋪設的樓道竟然還在延伸。在地毯拐彎的大廳有一個很大的花壇,隻是裏麵的名貴花草已經被拔出了很多株,一個皮膚曬得黝黑的家夥正在那裏和泥,看了年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繼續自己的工作。
“是花匠吧?”
年特順著地毯繼續往前走,終於到達了一個屋裏。滿屋都鋪著華貴的地毯,有人在哭,有人在磨刀,有人看書,一大群年輕漂亮的女傭正在忙碌著往牆上掛絲綢和畫卷。一個皮膚又白又細,穿著絲綢衣服,背後還繡了花的家夥正在指揮:“太醜了!這是什麼教室!一點兒審美觀念都沒有!”聲音女聲女氣。
年特頓時想起一個人來:“阿滋?”
“哎呀!年特!真是奇遇!想死我了!”那人立刻如同懷春少女一般投懷送抱,在很多人的目瞪口呆和年特抱了又抱,互親麵頰。
“你不會真的做女人了吧?那紅地毯是你鋪的?真不愧是大陸首富布匹大王的少公啊!”
“討厭!”那叫做阿滋的翩翩公掏出一塊小手帕在空氣揮動著,“地上髒嘛!一年多沒見了,我的姑娘們經常提起你。來——!大家來見一下想念已久的年特公!”
那一大群女傭立刻尖叫著放下手的事情來和年特擁抱,年特也不客氣地挨個親過,不過是親嘴,讓阿滋很是嫉妒。
他們寒暄了一陣,年特問道:“阿滋,你不是在學習服裝設計,繼承家業嗎?你父親應該很開心啊!怎麼被送到這裏來了?該不會報錯係了吧?”
阿滋:“哎呀……!(有顫音)一言難盡。我父親想壟斷盔甲設計的市場,所以一定要我用鐵片做出成功的作品來,結果我就被送到這裏來了。你是怎麼回事?不是說要和山玫瑰終生為伍,(好浪漫)還說要打死領地裏的每一個神官,怎麼也跑到這裏來了?”
“一言難盡!(我說過那些話嗎?謠言!)”年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真的一言難盡,我突然愛上一個姑娘,為了她我必須當上騎士。我需要你的幫助!再也沒有人比你更了解女人了!”
阿滋擺擺手:“那可真不像你,妒忌死我了!沒問題,你穿上我的衣服,從此走在時裝前沿,她想不愛你也難……”
“嗯……和你一樣的款式就算了。話說回來,我的名字在第一個,你沒看見?”
“你還不是沒看見我!”阿滋幽怨地甩了一下手帕,“不說這個了,這個地方真夠糟的!”
年特看了看屋裏,大家各幹各的,哭的還是在哭,磨刀的換了一把劍一麵磨一麵用手指敲敲,基本上沒有人理他。年特到屋外看了看牌,真的是天字一班,而且整個宮殿隻有他們這裏有人。
仔細看了一下,屋裏一個像是來上課的人都沒有,端端正正坐著的人是零,穿著校服的人連他在內不超過一個。剛才在禮堂應該是所有的人都穿著製服的,難道……
阿滋已經幫他解開了這個困惑:“開學典禮說了些什麼?你的製服難看死了,那邊有壁櫥,不如換一件我設計的衣服吧?”
“謝謝,不必了。”雖然阿滋設計的衣服價值不菲,但是年特還是不想穿,“這麼說你們根本就沒有去參加開學典禮?萊特尼斯王和教皇都來了,很轟動啊!那個校長全身披掛,像是要打仗,看不見臉。”
※※※
此刻,萊特尼斯王哈馬斯正在得意洋洋地參觀校內的上課情況,雖然所有的地方景象都是最好的,但是當他遇到那張紅地毯的時候,還是納悶了一會兒。
瑪絲塔剛剛把風神劍放回校長室,脫下那身可怕的盔甲:“勒死我了!不過值得……羅傑,真是個好主意,把那些有問題的新生都分到天字一班隔離了吧?要是讓他們在剛才的典禮上被瞧見,陛下會氣瘋的。教皇和哈馬斯陛下呢?”
“教皇不高興,回去了,哈馬斯陛下順著那條紅地毯走了。”
“紅地毯?怎麼會有紅地毯?……”瑪絲塔看了眼紅地毯後暈倒了。
※※※
在這所國王騎士最高學府被隔離的角落,哈馬斯正在端詳和泥的花匠。
地上扔著名貴的花,花匠的泥塑也已經初現端倪。一個半裸的女神惟妙惟肖地舉著一個水瓶蹲坐在那裏,在女神的胸口拍打了一番後,花匠歪著頭看了一會兒,覺得還滿意,離開幾步的距離開始發功,口念念有詞:“活過來!活過來!”那份專注,完全無視哈馬斯的存在。
哈馬斯終於忍不住了:“你在幹什麼?”
對方頭也不回:“羅嗦!當然是把她變活!活過來……活過來……”
哈馬斯看了一會兒,覺得那個泥塑根本沒有變活的可能性,又覺得自己像個傻瓜,隻好繼續往前走。前麵傳來喧鬧聲,完全和剛才參觀過的地方不同。哈馬斯抬頭一看,“天字號一班”,頓時大怒,推開門剛要發火,發現自己在一個閨房裏,到處都掛滿了絹花,窗簾是柔和的粉紅色。屋裏好像沒有一個人穿著校服,幹什麼的都有,十幾個小姑娘正在上茶。
哈馬斯陷入深深的困惑當,看這裏像是個茶話會,還有人服務,但是門上確實寫著“天字號一班”,如果罵錯了對自己的英名可是大大有損。
這時一個人拎起一個瓶灌了幾口酒,“噗”地噴出火來,好幾個人叫好。還有一個人突然從房頂上跳下來,又重新像壁虎一樣在牆上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