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學最初幾年裏每學期學校組織考試次數比較少,幾乎隻有期中和期末考試,我一個大學同學分析說應該是考卷印刷比較困難的原因。他說他曾因為寫字好看被老師安排給低年級學生製作試卷,首先需要用鐵筆把考試內容手寫在蠟紙上製版,然後再拿到鎮上小學用“油印機”進行印刷,印刷也是手工操作的。我覺得他分析的是合理的,因為我記得好幾次考試被這種試卷的油墨髒到袖頭。我想如果當時我知道是這種操作的話,我一定會找他這樣的角色買考題去。
剛開始,我一點都不害怕考試的,因為沒有人關心我的成績,更不用說作業的事情。四點鍾左右放學我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被要求放羊或者去田裏幫父母做農活,比如花生、黃豆的播種,我和姐姐負責把種子丟到父親和母親用鋤頭挖好的坑。那時候“丟豆”的標準要求是每個坑放3顆種子,有時候我們不小心會多放,如果父親發現了,“幹什麼吃的,啥也幹不好的笨蛋.......”的嗬斥會壓的我們喘不出氣,母親在一旁不敢插話。我們會被要求整隴全部重新放,他一直把嗬斥理解為教育,把生我們、給我們飯吃作為他嗬斥的權力依據。
有時遇到夏天幹旱,我還要幫父母下泵引水澆灌,我往往要拿著比我個頭還要高的鐵鍁做的溝渠的維護。記得有一次我看著這新生的芽苗,在一旁自顧感慨“這大片大片的花生、黃豆等都是要人一棵一棵種出來”的艱難。
母親聽到後說“祖祖輩輩都這樣的,不播種哪能結果,誰能逃得了?”
“祖祖輩輩.......,難道我一輩子也要這樣?”雖然我隻有八九歲,竟然也會生出這樣一種默默的傷感,我想並不是那時候我想的有多麼長遠,是因為農活的艱辛和枯燥再加上父親的嗬斥對一個八九歲孩子真的很難熬受。
我姐在一旁鼓勵我,我想也是她在鼓勵她自己,關於我姐的坎坷故事我會另外劈章單獨記錄,“你好好學習可以將來試著考到市裏上中學,甚至以後還可以像xx老師一樣考大專”,那時候我們小學老師都是高中畢業。我就是這樣慢慢知道還有大學這個東西,我姐還告訴我考試是進入大學的唯一方式。
我第一次考得“第一名”大概是二年級下學期。二年級的時候我慢慢發現贏得漂亮老師和女同學的關注最管用的手段就是考試厲害,幫女生解題目。什麼戰馬遊戲、什麼打架隻能在男生中打開市場,而且沒有硬實力,憑我的弱小身體去爭當孩子王付出的代價是我很難承受的。因為更多的時候我是被別人按到地上摩擦的下場,我總不能一直把打不過別人就隻會在背後偷拆別人凳子作為逞英雄的法子。
由此學習和考試慢慢成為我一種贏得關注的工具,一種保護我那一點脆弱的自信和希望的工具。既然是作為一種工具,我做不到像其他優秀學生那樣誠實自律的“潔癖”。完不成作業,甚至抄作業,與同桌互相代寫作業,我都是慣犯。三年級的時候遇到一個嚴厲的語文趙老師,經常揭穿我並罰我在晨讀時候搬凳子到教室外補作業或重寫作業。其他年級經常遲到的學生經常會看到我,偶爾還會慰問一下。
“誒,你又被趙x老師罰出來了?那我就陪你一會兒等第二節課我再進去,烙餅你吃不?”
考試作弊也是我非常在行的,比如背誦的內容我隻需要在手心裏或者鉛筆盒寫上其中幾個關鍵字,考試時我就能聯想出來全文。我還是猜題的高手,我會借來上一年學生的考卷,結合老師劃的重點,分析總結出哪些最容易是被考到的。也可能因為那時候題庫比較簡單,我猜到的概率還是蠻高的,很多題目就是換個數字或形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