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浪欲來,獨我一人(1 / 3)

受過劫的人,本能地逃避,縮在一個角落裏,不敢出聲。

蘇白哪聽得進去她這話,將人拽過來,扶著她的肩膀有些生氣地說道:“涼伊,你真像個膽小鬼,什麼都不敢知道。你以為這些年,隻有你一個人痛苦嗎?你想過其他人嗎?這一場悲劇裏,你們逃跑了,剩下的人經曆了什麼,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看來,你當真和你母親一樣,心狠,或者有過之而無不及!”

涼伊冷冷地看著他,“那你呢?你以什麼立場說這樣的話!蘇白,你根本就不會懂,你不會知道我經曆過什麼,你沒資格說我!你們向來錦衣玉食,站在高處,哪裏知道地獄有多冷。”涼伊說完,低頭狠狠咬在了他手腕上,嚐到了血腥味,才鬆口,轉身就跑。

蘇白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任由手腕上的血滴落,人像是被定住了,一動不動。

果然,自己是多管閑事了。

涼伊不是胡鬧,是害怕。

她一直都帶著許雲煙的日記本,卻始終打不開。直到生日會那天後,她試著輸入了“hezhongtian”,那本日記本被打開了。她害怕,急忙關上,卻遲遲睡不著,半夜,她還是將日記,從第一頁看到了結尾。

她看到了肮髒的過去,卻始終無法理解。

尾頁寫著:

伊伊考上了S城的大學,或許是命中注定。這些天霧蒙蒙的,心裏總覺得悶,想了半天,才想明白。這病,饒了我一年,也算是開明了。

伊伊,或許我該送你回去了。

留你一人,終是不忍。

她抱著筆記本,呆愣到了天亮,覺得這世間好像沒什麼可留戀的了。可轉念想想,那個女人用一生護了自己周全,如此,倒是狼心狗肺。

她不願去深究往事裏的那些無奈,不願再同過去糾纏,隻想離這些虎狼豺豹遠遠的。

蘇白沒有追出來,她知道,像他這麼要強的人,自然是不會追出來的。

雪倒是停了,可天色看著是暗了。雪天走在這街上,孤身一人,隻覺得悲涼。

入夜的S城,從未太平過。

沒錢的涼伊隻能選擇步行回去,偏偏下了雪,路上難走,本就要花一個小時的路程,變得遙遙無期,等她到學校時,已經是快九點了。

校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賓利,看來是等了許久了,車身上都鋪了薄薄一層雪。

她看不清車裏的人,敲了敲車窗,車門才被打開。入眼的是一個年紀大約四十的女人,穿了雪白色的絨毛大衣,襯得整個人雍容華貴,白得發光。見她進來,往邊上挪了挪,“還沒吃飯吧?”沒等涼伊回答,就朝著司機吩咐道:“去會所吧。”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雨柔,你可以叫我一聲阿姨。”陸雨柔看著她認真介紹道,看她手凍得通紅,拉過了她的手,揉來揉去,倒是一點都不見外。

涼伊抽回了手,塞在了外衣口袋裏,開口道:“你找我什麼事?吃飯就不必了,宿舍關門早,晚了,我沒地方去。”

“沒事,先吃飯。吃著說。”

涼伊知道她是誰,母親口中的閨蜜,可誰會在談起閨蜜時,紅了雙眼。

“不必了,你要是不說,就在這停吧。”她冷冷地說道,說完就去拉門,絲毫不管車還在行駛中。陸雨柔慌忙拉了她回來,吩咐司機靠邊把車停下,“好,那我就直接說吧。聽拓兒說,你在S大讀大三,還有一年多也就畢業了,有沒有想過,畢業了,去哪裏?”

“阿姨,這是我的事。”說著就打開車門走了,不顧身後女人的叫喊。

車子跟上了她,一直按著喇叭,涼伊覺得煩,停了下來。女人從車上下來,“回來吧,你一個人在外麵怎麼行?你爸爸也希望你回來,涼伊,很多事,都是有苦衷的,你還小,大了就知道了。”

涼伊淡淡地看著她,“回去?回哪兒去?”

“你爸爸給你買了一套房,你去那住,衣食住行都給你安排好,你要做什麼都滿足你。”陸雨柔雙眼都亮了,急忙拉著她說道。

涼伊隻是笑了笑,甩來了她的手,猛地往前跑了。

丟了的東西,又何必回來找。

曾經那麼厭惡,現在又何必裝作喜歡的樣子。涼伊想不明白,平白生了一股委屈,沒有人會站在原地等你,也沒有人會像聖母一樣寬恕一切。這個世界一直是這樣殘酷的,從未有人能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仰望眾生,眾生皆平等,眾生皆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