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邪何曾哭過?
大概是小時候吧,久遠到他都記不起來的時候。
自己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走,被同街乞討的男孩子丟石頭砸破了頭。
或者是剛剛被帶去習武的時候,稍有一點不合意,那細細的鞭子便會抽到他的身上。
疼嗎?是啊,特別疼。
就是因為疼,所以才會哭。
可是慢慢地,勝邪就不知道什麼叫疼了。
甚至那鞭子朝自己抽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能敏捷地躲開,還調皮地扮個鬼臉,惹得那鞭子惱羞成怒般砸向自己。
可除了被殿下的人按在地上打,別人已經傷不到他了。
殿下應該也知道,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男孩子,天賦驚人到何種地步。
這才會明知他的心智不同一般暗衛一般容易操縱,還留他在身邊。
甚至把最重要的人,都交給他去保護。
可如今,勝邪的劍柄都快被他攥碎,他眼前盡是沈清婉跳入懸崖之前,對他說的,活下去。
如果不是自己,沈清婉的行蹤也許就不會泄露。
每次想到這裏,勝邪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擰碎一般地抽痛著。
沈清婉是祁佑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祁佑可以一次一次用命去護著的人。
他甚至不敢去想,沈清婉的死,對祁佑來說是何等的痛苦。
都是因為自己,都是因為自己相信了眼前這個人!
勝邪緊咬著牙關,幾次將劍朝著文靈的喉管抵去。
可是我做不到啊,小愛,我做不到。
“不是的……”文靈怯怯地開了口,“我並不是一開始就騙你……我也……”
文靈想說自己從來沒有騙過他,可是怕勝邪更生氣,便也咽了回去。
“那你為何一開始便告訴我你叫……小愛?”
勝邪念不出這個名字,自己心中的那個小愛,怎麼會是眼前之人的模樣。
“因為我哥哥……”文靈低頭輕聲解釋道,“他曾經叮囑過我,我出門在外,無論認識什麼人,都要說自己叫小愛。”
勝邪微一擰眉,文坤此舉何意,他不明白。
“可能哥哥是擔心我被人利用吧……他一向都如此小心的……我雖然也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哥哥叮囑的,我便照做了……”
勝邪死死盯著文靈,卻覺得自己腦中一片混亂,判斷不出她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是我和你一起去濮州的時候,五皇子派人找到我的……”
文靈小聲抽泣著,將事情的經過與勝邪說了個清楚。
至於勝邪相不相信,她已經不在乎了。
“我當真沒有想害你……”
文靈說完,早已經是泣不成聲,她抬起頭來望著勝邪。
勝邪看她眼角含淚的模樣,心中冰火交集,當真是折磨得很。
“五皇子拿你的命要挾我,不許告訴哥哥,不許告訴任何人,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三皇子離京的時候,我就問過你,願不願意和我遠走高飛……”文靈哭得傷心,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可你不肯,還說我跟著你受委屈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