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祖宅這邊,眼下雖不至於鬧翻了天,卻也著實平靜不了。
三老太爺,莫大老爺,還有後麵排行五六七的幾位老爺以及族內許多族叔等人,都在莫家祖宅的大廳內坐著,聽著莫三老爺的一通狡辯。
掩千花之事雖是三老太爺出麵周旋,但期間的花費卻並未動用公中的銀錢。之前因是事情緊急,不容有一分閃失,所以莫三老爺即便再心疼,也咬著牙將能取出來的都銀子都取出來,為此,他甚至還變賣了手裏兩家店鋪。而今,此事差不多有了定論,莫三老爺回頭一算,才知自己真是元氣大傷。於是算來算去,都覺得虧大了,畢竟新興作坊當時是在三老太爺的支持下辦起來的。再說,他手裏那十幾家店鋪,每年都有一定的分紅送在公中這裏,如今他作坊出了事,說到底也是整個莫家的事,可這災怎麼就他一個人花銀去消。
眼下新興作坊還被官府給收了去,所以他前期扔在作坊裏的銀錢,連本都還沒收回來呢,就整個打了水漂。這讓他還如何按捺得住,前期花的那些消災的銀子,怎麼都得讓公中分擔一些,不然他以後就別想睡個安穩覺,就是不氣死,也得心疼死。
“老三,此事是你拖累了我們,事後我們不計較就算了,怎麼還有臉提出要公中賠你的損失,賠你什麼損失!”比莫三老爺高一輩的一位族叔,再聽不下莫三老爺那種種理由,便出口打斷他的話。
莫三老爺斜看了一眼:“七叔,每年我給公中送的銀子,你沒少拿吧,當時我都不說什麼。怎麼,這會我提出要分一點回來,你就心疼了!”
那位被莫三老爺稱為七叔的人麵上閃過一絲尷尬,隻是隨即就道:“我從公中分得的銀子,都是有正當的由頭,能讓你拿來相提並論!”
“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我分的是我自個的銀錢,七叔那是整個白拿。”
“你說什麼,公中的銀子就是公中的銀子,怎麼成了你的了!”
“這些年,七叔可有往公中送過一分銀子?”
“哼,各自差事不同,如何單以銀錢來論。”
“七叔那是心知肚明,自個就是白占了族裏的便宜……”
“莫廣陽,你怎麼說話的!”
眼見又要吵起來了,莫長青鐵青著臉,將手裏的茶杯重重往幾上一放:“好了,都這個時候了還吵!”
大家夥見莫長青真動了怒,便都收了嘴。隻是莫三老爺今日過來,本是帶著目的,哪會輕易甘心,於是想了想,就道:“爹,就算你不答應我剛剛提的事,那好歹你再走動走動,幫我將新興作坊給重新收回來,不然等衙府正式拍賣,這事就不好辦了。到底那新興作坊裏還有好些個老師傅,這些人咱不栓著,以後若想再請,可就難了啊!”
莫三老爺心裏想的是,既然公中不肯直接給他墊銀子,那他就另外找個由頭。新興作坊若能重新收回來,他無論是繼續經營下去,還是從他手裏轉賣出去,多少都能賺些銀子,填補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虧,不然他這日子真是難過下去了。別人是不清楚,唯他自個知道,他這次是真傷到了根,手裏的資產幾乎少了一半。
隻是不等莫長青說話,剛剛那位跟莫三老爺你一句我一句的七叔又開口:“你要是願意自個掏銀子,不用三哥出麵,我就可以幫你將那作坊給收回來。”
眼見他們又要說上了,莫長青麵色不豫的看了那族弟一眼:“你少說兩句。”
莫三老爺也懶得跟自個那位七叔打嘴仗,還想繼續說服,卻這會,外頭一下人忽然進來道:“老太爺,十五姑娘過來了。”
“嗯?”三老太爺一詫,沉吟一會才道,“叫她進來吧。”
莫璃倒沒想今日會看到這麼多族親,進來後,麵上即露出幾分訝異。而這大廳內,有好些人雖是頭一次見到莫璃,但幾乎每個人都已聽說過這位十五姑娘的事,於是相互之間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也都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莫三老爺此時忽的看到莫璃,立馬想起那天殺的韓四道,於是瞥了莫璃一眼,語氣不善地道:“你來做什麼?”
莫廣陽可是聯合各大綢緞莊打算讓雲裳閣關門的主,因此莫璃並未搭理他的話,隻是看了他一眼,略頷了頷首,然後就對首座上的莫長青道:“沒想三堂伯公這裏這麼熱鬧,似乎我來得不是時候,我還是改日再過來。”
“既然來了,有什麼事就說。”見這丫頭說完那句話後,竟真的轉身要離去,莫長青隻好道了這麼一句留人。
莫璃遲疑了一下,便道:“是我自個的一些小事,還是改日再說吧。”
眼下這麼大的仗勢,而且幾乎所有人都坐在位上,獨莫三老爺一人站著,麵上還一副與人爭辯的表情,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此時在論什麼。莫璃本就不想蹚這渾水,隻是她今日要說的事,隻要一提出來,定能令這些人跳起來不可,所以事情沒個定論之前,她不想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