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跟沐青楓相似的臉龐,此刻正定定的看著顧傾城。刻意壓低的聲音,外麵的人根本聽不到,文琴被她叫到外麵,並沒有在馬車裏。裏麵人兒的談話內容。
月濃率先開口,“是你將我帶回淩華殿?”雖然是詢問,但無疑這個答案,他已經知道。他隻是想知道為什麼。
“是。寧陽也已跟你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可清楚?”顧傾城道。月濃沉默,他默認著。
“那他也跟你說了,跟我回南朝要做的事情?”顧傾城繼續道。目光落在他那張熟悉的臉上,此刻他們陌生的交談著,雖然知道他是月濃,可心底還是泛起一絲酸楚。
他依舊沉默,顧傾城沒有再次詢問。反而是他,停頓了好久,才開口道,“寧宇那般對你,未必不是真心,你卻如此處心積慮想要製他於死地?”這樣的質問,顧傾城嗤之以鼻。
嘴角冷哼一聲此刻她並無任何隱瞞他對於寧宇的仇恨。一字一頓,開口道“他那般對我?我不過是他換來的戰利品,再說,他是他們陰謀害死他的,我怎麼能忘記。難道我還要感謝他的寵愛,對他感恩戴德,多謝他賜予我的痛苦?多謝他賜予我每夜每日在他身下夜夜承歡?女人的身體是最低賤的誘惑,我也隻是在做著我自己的事情。他死才是我活著的目的。”顧傾城有些失控,冷豔的雙眸裏沒有一絲的溫度,看的月濃心底莫名的心疼。可是他的話語再一次的激怒了她。
“如果人人都是判官,自己做主,那麼時間將會變成什麼樣子,還要統治者幹什麼?你這樣子做,捫心自問,死了的人還能活過來,你殺了你恨的那個人,不過是多殘害了一條生命而已,生命如此珍貴,活著已是不易,為何還要帶著仇恨活著,讓自己受苦,讓死去的人不安?戰場上的事情風雲莫測,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一切的所有,難道還有的選擇?”明明心底想說的是些安慰體己的話語,可是到了嘴邊又變成了說教的大道理。
他倒是雲淡風輕,從從容容,這樣的話語在顧傾城的心裏無疑是一把利刃,直直的撮向她心底的最深處。
“複仇才是我的目的,仇恨是我活下去的勇氣。被害死的那個是你至親骨肉的兄長,當真可以這樣放下,也許你沒見過他,沒有感情,我不同,我與你不同。”顧傾城難以置信。
月濃的身體微微的一怔,當然,在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塵封已久的內心,有了一絲的波動,也很溫暖。寧陽說到他的死因的時候,他也有閃過怨恨的念想,隻是那個念想,已經被平複下去。十幾年前,自己也曾這般的痛恨過,那段日子是黑暗的,他瘋狂的攝取一切的力量,為的就是在自己羽翼豐滿的時候,給他們重創的一擊,可是後來她遇到了師傅,他教會了他放下,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放下的那一刻,他真的前所未有的輕鬆,即使那件事情給他留下了一身的病痛,他也並沒有因此再記恨過任何人。因為真的放下了,而此刻的顧傾城,無疑就是當初的自己,看著她的樣子,心底竟產生了一種濃烈的情感,是關心嗎?還是保護的欲望,或許更深一點。
他比她更加知道放下的勇氣,隻是她現下如此執著心結解不開根本放不下。馬車裏的氣氛將至冰點,兩個容顏傾城的人兒,冷漠而疏離的相視著,前者不明所以,後者不以為然。
就這樣冷冷的相望。彼此之間沒有在開口講話,顧傾城設想過他們見麵時自己是否會把持不住撲到他的懷裏,偷取一點點相似的溫度,但是沒想會是這般的針鋒相對。
不知是過了多久,馬車驟然停下,文琴在車外說道。“小姐,我們此刻已經到了九都,天色已晚,是否要再客棧裏暫住一宿?”文琴詢問道。因為此刻他們並不是皇室,而是普通的商賈,所以她隻是喚顧傾城為小姐。
“恩。”顧傾城沒有過多的說些什麼。她看了一眼月濃,今夜他怕是要在車內過一宿了。不僅是今夜,恐怕在未到南朝之前,他所有的活動地點也隻能是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似乎明白顧傾城的憂慮,他點頭,示意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