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貼著小蠻的耳根吩咐了一些事情再讓她走回船頭去,伏在暗處看她進了前艙室,也不知道小蠻有什麼落在看守海盜眼裏,隻聽著有人大聲抱怨:“賊娘的,這活不是人幹的,船板都戳穿了!不知道趙老大怎麼想,那邊能給什麼好處,能比日這兩個大小娘們更爽?”
“廢話少說,割了你的舌頭!”又一個聲音嗬斥前頭那人。
林縛靜伏的片刻,將聽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就退了回來,將他看到的情形詳細說給傅青河聽。
傅青河皺著眉頭思索,說道:“他們拿木楔子從外麵將窗戶楔死,是防備裏麵的人,他們沒有想到還會有其他人在船上……”他是想趁著大霧潛過去,撥開窗子將兩人先救出來,然後找機會上岸。
傅青河的法子不大可行,林縛也不直接否定,隻小聲提醒他:“蘇湄姑娘給關在前頭……”這船上幾個海盜都守在船頭,還有幾個受傷海盜就在蘇湄隔壁的船艙裏,從外麵將木楔子拔出來開窗救人,很難保證不弄出些聲音來;再說悄然救出人後為免給海盜發覺需要立即下水——江上大霧雖然便於隱藏行蹤,也可以從水流大致判斷岸的方向,但是此時船已經出了白水河口進入揚子江了,這一段是揚子江的下遊,江水遼闊,加上秋潮未退,江麵差不多有二三十裏寬,就算海盜不追下水,林縛也不覺得自己有把握帶個人安然無羨的遊上岸去。他見傅青河有些急躁,又寬慰道,“船上還關著幾十個肉票,這夥海盜肯定要拿到贖身銀款之後才會真正出海前往晉安……”
白水河口離揚子江的入海口不足三百裏,要是海盜不中途耽擱,順水而下,黃昏之前就能出海,等出了海,想要救人就更難了;但是這夥海盜將幾十個肉票留在船上,想來會做完這筆買賣再走人的,那留給他們的時間就很寬裕,林縛不希望傅青河太急。
“……”傅青河點了點,知道自己關心則亂,卻又奇怪林縛為什麼能冷靜思考,心想他對小姐如此癡迷,也許徹底亂了分寸才更合乎常理。
林縛不管傅青河在想什麼,繼續分析道:“海盜要拿肉票童子去換贖身銀子,很可能兩隻船會分開來走,隻要畫舫上的海盜少於十人,就算到時候給發現了,我們也有一搏的機會。”
“你說的不錯。”傅青河承認林縛分析有理,感覺他就像潛藏在草叢裏的毒蛇,耐著性子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真是奇怪自己以前怎麼會對這麼個人物看走了眼?
林縛與傅青河蟄伏在尾艙等待良機,偶有兩三海盜到船尾甲板走動,也不見有人下尾艙來查看。在尾艙休息了半天,傅青河也恢複大半體力,身上的傷是個麻煩,也還能忍受,聽著船尾無人,與林縛偷偷摸了出來,才發現江上的大霧已經消散,太陽正照在當頭,兩岸草木蔥蘢。
海盜船張帆要借風勢,沿著江心航道作S形前進,林縛看見極目遠處的江心有一座沙島浮在江麵上,麵積很大。此時跟夢中後世有上千年的時差,千年時光足以讓江河變道、沙積成島,心想自己所熟悉的沿海城市隻怕有許多還沒有成陸吧,計算著船速跟時間,眼前這座大島還沒有出維揚府境內,不應該是記憶裏的崇明島;林縛另一方麵懷疑崇明島這時候到底有沒有成陸。
見林縛極目遠眺前方的沙島,傅青河說道:“海盜或許會在西沙島歇腳!”
之前的林縛拿後世的標準來說要算標準的宅男,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但是死讀書也有些學識,隻是缺乏變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