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恩澤、胡喬中、胡喬冠都跪下來給傅青河行禮,傅青河心想照顧這些少年人也是他逃不脫的責任,特別是那些十二三歲的還是孩子,有家不能回,也不能跟親人相認,他就也不再推脫,受了禮,扶三個少年站起來說話:"我能教你們的東西實在有限,真正能教你們的,還是林爺.."
"是啊,是啊,你們以後都要拜林大哥為師啊。"小蠻在一旁起哄道。
林縛見三個少年又要行禮,揮手說道:"算了,都是劫後餘生之人,沒那麼多禮數,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我還要跟傅爺學習弓箭呢.."
"林公子胸懷大才;蘇湄見識淺薄,都說江寧是龍盤虎踞之地,還沒有見過誰有林公子的學識精博..林公子為何不去燕京參加會試?"蘇湄問道,她奇怪林縛不抓緊時間溫書,卻有心情要跟傅伯學習弓箭。
"參加會試考進士嗎?"林縛搖頭一笑,說道,"我自家知道自己骨頭有幾兩輕重,那麼小的機會,實在不值得去搏。"
名門豪族的子弟即使讀書不成,想要當官還可以通過門蔭選官。
林縛隻是東陽林家的旁支子弟,想要謀出身,跟寒族子弟一樣,科舉取士是最好的出路。雖然說鄉試考中舉人就有當官的資格,但是委任多是低級官吏,想要通過科舉取士的途徑謀出身,京城會試考中進士才是鯉魚跳龍門真正的最後一躍。
蘇湄不理解林縛為什麼要放棄進京參加會議的機會,她此時不再認為林縛肚子裏學問不夠,側著腦袋,疑惑不解的看著林縛。
蘇湄的眸子在暮色中清媚而明亮,眼神純真別無雜質,卻有一種能攝人心魂的魔力,膚白似雪、眉目如畫,迷人的魅力跟風情不是粗布衣裳能夠完全遮掩的;林縛習慣性的摸了摸鼻子,避開蘇湄的眼神,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跟蘇湄解釋自己的打算,也怕不自覺就看著她的眼眸子入迷。
蘇湄見林縛遲疑不語,疑惑的問道:"有孺子歌: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林公子難道因為這個才放棄赴京會考。"
"這話我明白,小姐跟我解釋過:君子處世,遇治則仕,遇亂則隱--原來林大哥要當個隱士。"小蠻在一旁興奮的插嘴道,她嬌小的身子就拱在林縛的身邊,不經意間,手背在他挽起衣袖來的手臂上蹭了一下。小姑娘心裏莫名的一悸,那感覺甚是奇怪,看著他手臂上的細茸毛,情不自禁的還想再去輕觸一下,終是少女的羞澀占了上風,不好意思的朝外讓了讓,側臉見林縛似沒有感覺,她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林縛哪裏知道小姑娘心裏在想什麼,就算他知道,他也不能對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女孩子動什麼歪心思。雖然在這個時代,十四五歲就出嫁為人婦的少女比比皆是,但是林縛還無法徹底的融入這個時代。
各地軍鎮官兵驕橫、糜敗;晉安奢家叛亂七八年都不能平;北方東胡人又屢屢寇邊;江州、陝州等地天不恤民,官不恤民,不時激起民變;各地山盜水賊、匪患頻頻;帝權旁落,兩京朝臣派係林立又勢同水火--這種種都是昭示著亂世將至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