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蘇湄與小蠻跟著四娘子馮佩佩走船艙裏來,秦承祖、曹子昂、周普、吳齊等人都站起來拱手施禮:“承祖跟弟兄們在這裏多蘇姑娘援手之恩,之前怠慢了,真是萬萬對不住。”
蘇湄嫣然笑道:“是我瞞著不告訴秦先生你們的,要說對不住,也是蘇湄對不住秦先生你們啊!”
小蠻嬌羞可愛的打個哈欠,往林縛身邊湊過來,問道:“林大哥,你們在談什麼事情,都這麼晚了。”
林縛屁股朝邊上挪了挪;小蠻打心眼裏對林縛依賴起來,年紀也小,跟林縛在一起也沒有多少男女有別的心思,也許下意識想跟他親近,就挨著他坐下來,好奇的打量著艙內的眾人,這旬月時間以來,她也經曆太多驚奇凶險了。
“蘇姑娘也坐下來吧,”林縛說道,“也一起來籌劃下將來的打算。”
蘇湄便與四娘子馮佩佩坐一張長凳上,大家圍著桌子繼續商議事情。
剛才林縛很少說話,是留了些分寸,這時候與秦承祖他們坦誠相待,也將安置諸少年的希望寄托在秦承祖他們身上,說話就不再有什麼保留,說道:“秦先生你們都是不肯折腰的好漢子,我也不勸你們其他話,下海雖然艱難,但總有休養生息的機會。等寧海鎮發現肉票從島上失蹤之後,我想寧海鎮副騎都尉蕭濤就怕擔心事情會敗露,也不會馬上就鋌而走險出海為盜,但他肯定會派探子死死的盯住崇州。此時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所以恩澤等人絕不能這時候就跟家人聯絡,過些時日,也指不定蕭濤遠不多久就會給調出寧海鎮,或多或少,秦先生你們在海島立足能從崇州得到些幫助……當然,我雖然位卑身微,也請秦先生相信,能相援之處,我絕不會退縮的。”
“旬月來,生死相依,蘇湄也無法置身事外了,要什麼地方需要蘇湄盡微薄之力,秦先生盡管吩咐。”蘇湄輕聲的說道。
秦承祖看了看曹子昂,想聽他的意見。周普性子直,說道:“有林爺跟蘇姑娘相助,我看下海能行,”又問林縛,“揚子江外的那座小島叫什麼來著?我看我們就在那裏歇腳得了。”
“崇州的漁民都喚那裏叫長山島。”林縛說道。
“會不會離寧海鎮太近了?”秦承祖這時候已經給林縛說心動,既然蘇湄與林縛都開口表明不會置身事外的立場,秦承祖覺得就沒有必要繼續在出不出海這個問題搖擺不定了,但是出海之後選擇在哪裏落腳,卻要認真的考慮。
蘇湄以後要回江寧,林縛即使回東陽府石梁縣,就在江寧北麵一些,秦承祖心想日後在海島上立足休養生意要得到他們的援手,揚子江出海口外的長山島是很合適的地方。從江寧乘舟順水而下,一夜一天就能到行至出海口,出海之後再行百餘裏海路就能抵達長山島;即使他們逆水而上去江寧,也不過三五天的時間。長山島是基岩島,左近的沙洲、沙島也很多,便於轉移藏匿,最大的問題還是那裏離寧海鎮的駐地太近了,才兩百裏多些的距離。
“相信寧海鎮很快就會派人去長山島查看,他們會發現那裏是座空島,秦先生你們在那之後再登島,我想寧海鎮隻會將秦先生你們當成新落腳長山島的一股海盜……”說到這裏,林縛停頓了一下,問道,“秦先生知道寧海鎮水師這幾年來主動出海追剿海盜的次數是多少嗎?”
“多少次?”秦承祖問道。
“這兩年是一次都沒有。”林縛說道。
“啊!怎麼會這樣?”秦承祖對江淮海疆不熟悉,隻知道這幾年來東海盜勢力猖獗,時常沿揚子江、淮河侵入內地,但是也沒有想到負責揚子江下遊河段以及平江、海陵兩府以東海域安全的寧海鎮水營會這麼消積,兩年來竟然一次出海征戰的記錄都沒有。
“東閩總督李卓進入東閩平叛之時,江東、兩浙等地為數不多的鎮軍精銳都給他抽調走組建東閩行營新軍對付奢家。另外,近年來,東南諸地的軍費差不多都用在平定奢家叛亂上,各提督府、衛戍鎮的餉銀都不足額,兵備撥銀更是少得可憐,軍官將領又要貪墨——諸多原因,使得寧海鎮的水師不堪也不願出海征戰。”傅青河對這些很熟悉,解釋給秦承祖聽。
秦承祖相信傅青河說的話,事實上,淮上諸府也有衛戍鎮軍,但是多股流馬寇縱橫淮上多年,並沒有感受到多少來自衛戍鎮軍的威脅,恰恰是朝廷下決定在江寧成立緝盜司衙門之後,淮上諸府以及江東洪澤浦西北的諸府成立地方新軍性質的緝盜營,流馬寇才逐漸在淮上失去生存空間。
秦承祖與曹子昂、吳齊、四娘子馮佩佩交換了一下眼神,下決心道:“好,我們就去長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