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傻丫頭!”蘇湄走過來將小蠻憐惜的攬入懷中,輕笑的罵了她一聲,林縛要是循規蹈矩、頑冥不化的愚昧儒生,旬月來又怎麼能夠成為大家心裏的依賴?旬月來,林縛所做的每一件事哪個不比認個賤籍出身的女孩子做妹妹嚴重萬分?
蘇湄不清楚自己將來的命運會如何,但是小蠻從小都在她身邊,她希望小蠻能有個好歸宿。兄妹、兄妹,她相信隻要林縛心裏認就足夠了。
周普在一旁開玩笑說:“要不我給你當哥哥!有誰欺負你,我硬定幫你一巴掌把他拍扁了。”周普將他的大手舉起揮了揮。
“才不要陳大叔當哥哥呢。”小蠻在蘇湄懷裏抬起頭來。
“這一聲‘陳大叔’聽得好心酸啊,敢情是嫌我又老又醜!”周普取笑道,“陳大叔到底是比不上又年輕又英俊又有本事的林大哥啊!”
“胡說八道什麼啊?”小蠻又羞又急,想要分辯幾句;周普卻哈哈大笑著走開,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小蠻羞急著直跺腳,不好意思再站在林縛的身邊,拉著蘇湄往船艙裏走。
這會兒工夫,有黃豆大小的雨珠子落下來,落在臉上冰冷。
“下雨了!”林縛摸了一把臉,這雨來勢洶洶,大家鑽到船艙裏,就聽著艙蓬頂上劈哩啪啦的響個不停,風勢也陡然大了起來,船在蘆葦蕩裏下了錨碇,給呼呼的大風吹得搖晃起來。
“這麼大的雨,多點幾盞燈沒關係……”秦承祖想著火光在雨幕中透不遠,摸索著將船艙角落裏的兩支大燭點燃起來,大家說話也方便,船艙裏頓時明亮多了。
風雨越發猛烈,雖說船停在蘆葦蕩的淺水裏,還是搖擺得厲害。剛剛回艙休息的曹子昂這時候走了進來,給官兵折磨得傷痕累累的他此時額頭上又新蹭破了一塊皮,他見大家都看著自己,笑著說道:“睡得正熟,給顛到船板上磕破了頭。這大冬天,怎麼下這麼大雨?”初冬季節這樣的豪雨是很罕見,見曹子昂這麼狼狽,大家都笑了起來,曹子昂又說道,“船晃得厲害,反正也睡不下了,不如過來聽你們談事情。我們不以掠奪為生,下海雖然艱難,但是能否在海上立足,關鍵還要看岸上接應……”
林縛點點頭,對曹子昂、秦承祖說道:“有什麼需要的,敬請吩咐……”
秦承祖看向傅青河,雖然他對傅青河始終有芥蒂,但是他不能真的就直接吩咐林縛替他們做事,有些話還是希望傅青河來說。
傅青河也不推遲,說道:“我跟你們出海,蘇湄身邊就沒有人照應,能否讓四丫頭委屈一下跟蘇湄去江寧?”
四娘子馮佩佩心裏不樂意,擰過頭不看傅青河,徑直跟秦承祖說道:“我留在岸上能做什麼?”她才脫困,商議時又堅持到現在沒有休息,容顏憔悴,卻難掩秀色,她對蘇湄這趟援手相助十分感激,卻難以接受傅青河讓要她去保護蘇湄,也是下意識的對傅青河當年的不辭而別心有抵觸,心裏更不想跟大夥兒分開,即使知道出海後的生活會異常的艱苦,也想跟大家同甘苦。
“四丫頭,你還是留在岸上吧,”秦承祖耐心勸說道,“子昂也說了,能否在海上立足,岸上接應尤為重要,我們不能將擔子都推到蘇姑娘跟林爺的身上……”
長山島很久以前曾有漁民居住,已經荒了很久,現在可以說是完全一座荒島,多為老弱婦孺的幾百號人要在長山島上立足,若是不以掠襲為生,岸上接應尤其重要。林縛與蘇湄都答應在岸上照應,但是他跟蘇湄能夠信任的使喚人幾乎沒有。沒有足夠信任的使喚人手,信息稍一走漏,就是殺身之禍,還是需要秦承祖他們派人手跟他們回江寧去。
四娘子還是心裏有些不願意,心想除她之外也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手跟著蘇湄了,也不再吭聲說什麼,想到要跟大家分開,臉上還是十分的難過。
林縛跟傅青河說道:“那些小子裏,讓恩澤跟我上岸,其他人就托付給傅爺跟秦先生大家了……”瞥眼看見站在船艙一角的周普臉色蒼白,詫異的問道,“周爺怎麼了?”
大家這才發現周普的異常,關切的看過去。周普手撐著桌角,鬱悶的說道:“不知怎的,怎麼頭暈得厲害?剛才也好好的,也許是讓船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