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林縛也就抽不出兵力開辟浙南戰場。
雖說還有後備兵力可以抽,但永嘉軍殘部不是精銳戰力的架子,抽後備兵力補入,雖然能很快將兵員總數撐上去,但實際的戰力不會太讓人樂觀。
再者,林縛還要考慮補給上及兵甲供應上的壓力。
林縛這次來浙東,除了視察軍務外,更在意的是視察浙東新政的落實情況,是想希望明州府能給淮東提供更多的物資支援。
明州府有短短三年時間內兩次易手,地方勢力受到殘酷的打擊,奢家打擊那些不肯降附的,淮東打擊那些投降奢家的,兩下子一來,地方勢力就隻能殘喘延息,無法對新政的實施形成實質性的阻力,清查田畝、收繳官田、編丁入戶、安置遷戶等事務都有條不絮的進行著。
除征沒罪族田產為官有獲田三十八萬畝之外,在明州府清查沒籍拋荒田征為官有二十七萬畝,在昌國、岱山、嵊泗諸島丈量可耕作水旱官田三十九萬畝,共計一百零四萬畝水旱田。另有適宜放牧的海島草場四萬餘畝,林地不計其數。
主要就是利用這些征為官田的官田,在過去半年時間裏,明州府包括昌國、嵊泗兩縣在內,共安置了六萬戶南遷民眾。
僅明州秋糧正賦的收入就達到米糧四十七萬石、布八萬匹,官田收入米糧二十五萬石。官田收入低,主要是南遷民眾是五月之後才陸續進入安置的。還幸虧搶先從鶴城等地抽了數萬人先填入明州,趕種了三十萬畝的水田,不然今年的官田收入遠沒有這個數。
等南遷民眾徹底安頓下來,到明年,官田收入將上一個新台階;戰事的頻繁發生,也將有大量的官田要用於撫恤、獎功,自然會限製官田收入的增加。眼前主要的一項工作,也是要通過各種手段,不斷增加官田的儲備。
淮東軍如今要維持總兵力超過八萬人的軍備,錢餉以及正常的兵甲、軍械的補充;維持總人數超過十二萬人的工輜營以及諸多工造事務的消耗與投入;大批量流民及南遷民眾的安置,還要支持淮陽鎮構築淮泗防線——每個月銀錢、物資消耗之巨,已經達到讓外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要不是淮東今年從壟斷的海東貿易裏已經獲得近一百六十萬兩銀的厚利,從海東低價運入八十萬石米糧以及大量的木料、煤鐵、皮料、銅銀等物資,淮東根本就支撐不了這麼大的消耗。
維持一萬輜兵,耗用並不高,但將一萬輜兵轉為戰卒,僅兵甲軍械的配備,就叫人頭疼欲裂,投入浙南開辟新的戰場,戰時包括兵甲箭矢及軍械築城、築營物資的消耗、戰時額外增加的補給、救治傷亡的投入以及後期傷亡撫恤及獎功投入,想想就叫人頭疼。
曆來朝廷每遇和戰鬧得不可開交時,主管錢糧的戶部官員多是主和派,主要原因也就在此。寧可屈膝獻銀求和,也不想最終落後殺敵十萬自損八萬的殘局。
張苟倒是期待在浙南擴大戰事規模,林縛卻覺得這個決定難下,正胡思亂想的,有斥候探馬送來一封急件。
高宗庭接過看後,遞給林縛,說道:“從夷洲來的船已經抵達浹口,虞提督傷重不冶……”
奢家再叛以來,多少將臣以及自詡忠貞明節的清流士子降附,然而虞萬杲在最艱難的時刻,都百折不撓,率所部遊擊襲擾浙閩側後。一代將星在即將回江寧的船上就萬殞落,令人感慨萬分。
“我們回明州吧……”林縛說道。
“高先生、定邦,代我向虞督上炷香。”敖滄海說道,他是嵊州大營主帥,不能離開嵊州去明州。
高宗庭點點頭,心想:東閩五虎已經屬於過去的時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