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哨探之前的偵察,台州府派遣溫嶠的守將是一員巡檢。雖然溫嶠有一營守軍,但真正直接隸屬浙南都督府的戰卒不足兩百人,其餘都是從地方招募的鄉勇。
由於近幾十年來受東海寇襲擾,浙南沿海的鎮寨都有相當的防護力,長期與海盜對抗,浙南地方民風彪悍,即使是鄉勇憑寨堅守,也有相當的戰鬥力。
不過溫嶠鎮地方勢力,對奢家的忠心應該有限得很,隻要及時封堵住從台州平原支援溫嶠的通道,淮東軍大部再從小根塢嶺西側穀道登岸,溫嶠地方勢力的抵抗意誌不會太強。算著時間,除非在狼煙升空時,溫嶺恰好有援軍在趕來溫嶠的半路上,不然怎麼都趕得及在援軍過來之前,封鎖從北麵進溫嶠鎮的口子。
除留兩都隊兵卒與傷卒守住嶺頭外,陳漬也不耽擱,當即率其餘近四百輕裝銳卒從狹窄曲折的嶺道而下,繞過溫嶠鎮的主寨,強攻上溫嶠北的水倉頭山。
小倉頭山勢不高,才十餘丈,但橫在溫嶠的北麵,要避開小倉頭山,需要多繞過七八裏山路才能進入溫嶠。
山頂有一座才三間屋廈的山神廟,陳漬依著山神廟,將小倉頭山控製起來,當頭封住從溫嶺進入溫嶠的口子。
溫嶠鎮守軍人數雖多,先小股兵卒出寨來戰,但給這邊弓弩射殺回去,便守著鎮寨不出。過了約半個時辰,陳漬依著山神廟,在小倉頭站穩陣腳,援軍才從溫嶺縣城方向姍姍來遲,才五百餘人,不足一營。
陳漬依著小倉頭的地勢,以步弓結陣射殺為主,將溫嶺援軍攔截不使之進入溫嶠。此時崇城步營第一旅餘下三營主力,從小根塢嶺西南麓登麓往溫嶠開拔而來。
沒有守軍在後,小根塢嶺西側的嶺道障牆與壕溝很容易清除,供兵馬通過。
清晨從湖霧嶺繞道進擊西嶴寨以為疑兵的千餘精銳,也從花嶺趕來彙合,看著淮東軍進入溫嶠的兵馬越來越多,鎮寨裏的守軍徹底放棄與援軍夾擊小倉頭山的意圖,堅守不住,五百餘援軍堅持到午後,也拋棄數十傷卒,往溫嶺城倉促撤逃。
陳漬嗜戰,要是任他的性子來打,接下來鐵定是以優勢兵力強行攻入溫嶠鎮,但在作戰計劃裏,在對溫嶠鎮形成合圍之後,確保台州駐軍不能形成威脅,當優先進行勸降。
陳漬在設立於山神廟的臨時指揮棚裏,樂清派來說降的人是左光英的族兄左士雄,秀才出身,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帶著左光英與劉文忠的親筆信過來勸降。
樂清與溫嶠挨著,很多人都沾親帶故,能兵不血刃的解除溫嶠的武裝,對誰都好。
眼前最大的阻力就是浙南都督府派到溫嶠的巡檢與近兩百浙南都督府直屬兵馬,他們若是不肯降,溫嶠鎮地方勢力很可能給裹脅硬扛下去等援兵。
陳漬沒有太多的耐心,要在浙南迅速打開局勢,也注定要求這邊能速戰速決,對要進鎮寨勸降的左士雄說道:“你也不要進去,奢家所派的守將還在裏麵控製著形勢,你要進去多半會給一刀砍了頭。看你老實,我不能害你去送死。我讓兵卒拿大盾護著你靠近寨牆,你要看到有熟悉的人,將左校尉、劉大人的信件射進去就是。不過話說清楚了,裏麵人日落之前不降,老子可沒有閑工夫繼續跟他們耗下去。這邊強攻進去,到時候休怪刀槍無眼、血流成河!”
陳漬讓左士雄靠近鎮寨找熟人去勸降,但這邊攻寨的準備工作卻沒有停止。
溫嶠鎮外圍環護的石牆又高又厚,能有效防範海盜掠襲,但畢竟不如正規的城牆。
這邊打通從樂清灣進溫嶠的通道,大型器械的組件很方便就運了進來,兩架攻城撞槌、數架拋石弩很快就組裝起來,推進溫嶠鎮能看得見的空地上待命。
在日落之前,溫嶠鎮裏突然爆發嘩變。忠於奢家的溫嶠巡檢及兩百戰卒堅持不降,溫嶠大戶胡家說服民勇將領想要反過來裹脅這兩百兵將開寨門投附。沒想到事行不密,給溫嶠巡檢察覺如異常,裏麵頓時就殺成一片。好在胡家及時派人打開寨門,放崇城步營的甲卒進去,將場麵控製住,將那兩百忠於奢家的兵將圍殺幹淨。
即便如此,溫嶠鎮裏也死傷了兩百多號人,血流成河。
陳漬卻是不管這些,他見慣了死傷,便是上萬具屍體堆積在他麵前,都能麵不改色的嚼吃肉餅。
在控製溫嶠鎮之後,陳漬就在溫嶠鎮北相對開闊的地域,駐營紮寨,後麵還會繼續派兵馬上岸來,掃除溫嶺、回浦兩城外圍的鎮寨,以期造成以溫嶠為基、進擊收複台州之勢,將奢家在衢州、東陽縣的兵力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