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暴雨將傾(2 / 3)

令函或馬或船遞往各地,奢飛熊也不在桐廬耽擱,帶著扈從乘船趕往富陽。

從桐廬到富陽段錢江流急,黃昏之時,田常隨奢飛熊進入富陽,得知會稽守軍主力在老塘浦給打得大潰,田常瞬時臉色駭然蒼白:他料想二公子能在曹娥江西岸調集一萬五六千精銳,再不濟也不能短短一天多時間裏,就能打得大潰啊!

奢飛熊心痛如絞,待富陽一萬精銳點齊後,乘浙東水師殘部戰船連夜進發,於十六日淩晨奔赴浦陽江口,得知會稽城已然失陷。

奢飛熊所率僅一萬精銳,而會稽境內一片混亂,也不曉得山陰、諸暨兩城有無失陷,還有多少兵馬可用,但淮東軍能輕易送兩三萬步卒渡入曹娥江進入西岸。

想以快打快,從有防備的淮東軍手裏奪回會稽城,可能性甚微,奢飛熊隻得率部先避入蕭山,等候從婺源、淳安、臨水的援兵過來……

而在十六日入夜前,敖滄海率九千精銳沿曹娥江而下,從老塘浦渡江進入西岸,鏡湖南岸駐營;而浙東行營約三十營步卒主力,也都渡過曹娥江進入西岸,以會稽城為中心,沿鏡湖北岸,向浦陽江進逼。

會稽縣乃會稽府首縣,府治所在,與山陰縣隔鏡湖而峙;北接蕭山縣(在戰前,蕭山隸屬杭州,與杭城隔錢江相望);鏡湖以西,有浦陽江從上遊諸暨流下,彙入鏡湖,出鏡湖往西北流去,彙入錢江;浦陽江口往上,即是富陽地界。

若以浙南地形作比較,會稽就好比樂清城。

淮東軍進占樂清之後,浙閩軍在浙南的兵馬就給分割成永嘉與台州兩部,要從西邊翻山越嶺多走三四百裏山路才能相互援應——淮東軍占據會稽城,一旦成功將浦陽江切斷,浙閩軍在浙西的兵馬,就隻能走錢江上遊的桐廬,從水急流淺的蘭溪江溯水而上,從衢州借道,才能進入東陽縣,同樣要多繞三四百裏路;要進一步接援到山陰縣,還要從諸暨借道,還要多走一兩百裏狹道。

更何況,會稽城失守之後,除浦陽江上遊的諸暨之外,山陰、蕭山會直接淪為戰區,每年要損失四五十萬石的糧賦收入。僅六月過後的夏糧收入,就要損失十七八萬石米糧——老塘浦之敗,才真正令奢飛熊及浙閩軍諸將感到切膚之痛。

奢飛熊無法去指責老二的用兵得失,但他曉得會稽不能失。

截止到二十二日,集結於蕭山的浙閩軍兵馬包括浙東水師殘部約近四萬人;同時奢飛虎也從東陽縣調兵,經諸暨進入山陰,使得浙閩軍在鏡湖以南的兵力增加到兩萬有餘。

但同時,淮東軍在陳漬、張季恒所部抵達後,進入曹娥江西線的兵力,僅步卒就達到六十營三萬六千餘眾,還不包括林縛緊急從明州、昌國等地調來協助守城寨的輜兵兩萬餘眾。

由於從老塘頭要挖開貫通鏡湖與曹娥江的水道非數日能成,靖海第三水營毅然通過牛拉馬拽的笨拙方式,在數日時間裏,將百餘艘戰船從曹娥江硬拖入鏡湖,使得三營編製的水軍得以進入鏡湖,能夠配合鏡湖南北兩岸的步卒作戰。

由於會稽境內的鏡湖水位本身就淺,集雲級以上的大型戰船,也無法進入鏡湖作戰;而艨艟艦這類的中小型戰船,即使是覆銅甲的朦艟艦,空船淨重也就兩萬多斤,動用二三十頭牛或上百名輜兵一起用力,從淺淤的河道硬拉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真正的會稽之戰似乎才要一觸即發。

淮東在會稽境內的兵馬分南北兩營,南營以敖滄海為主將,以長山營三旅九千精銳步卒為主要戰力,在老塘浦以南築營,以備浙閩軍在山陰的兵馬。

北營林縛親自主持,集結包括唐複觀、張季恒、陳漬、韓采芝、陳魁立、左光英諸將在內,包括崇城步營兩旅精銳、浙東行營軍三十營步卒以及靖海第三水營三營水軍,以會稽城為重心,沿鏡湖北岸築營,以備浙閩軍在蕭山集結的兵馬。

林縛臨時將府衙征用為行轅,夜深之時,官廳裏燈光通明——戰事一興,除了兵事之外,糧秣、軍械輸送,最是累人。

梁文展也趕到曹娥江西岸來,與高宗庭、葉君安等人連夜不休,在行轅官廳裏處置政務,勉強將會稽的形勢穩定下來。

城外戰鼓擂動,蕭山集結的浙閩軍不停派兵向會稽境內滲透試探,小規模的接觸連日不斷。要盡快開掘出貫穿曹娥江跟鏡湖的水道,但時為炎夏,江湖水盛而雨頻發,挖掘河道遠不及秋冬枯水季便利——此趟收複會稽,暫時並入明州府管轄,靜寧地方,甚至能讓地方勢力迅速為會稽戰事出錢出力,梁文展還有諸多工作要做;葉君安代林縛草擬好給江寧奏報會稽戰事的折子,高宗庭先看過,覺得無礙,與葉君安一起到偏廳來見林縛。

林縛說是躲在偏廳裏研究兵事戰形,高宗庭過來一看,差點氣笑,林縛早就歇下力,拉傅青河對案而坐,手談消遣,棋盤上已經下成殘局。

內典書宋佳穿著一襲素衣,坐在林縛的側後,拿著團扇替他扇風。

“折子擬好了?”林縛看到高宗庭與葉君安走進來,捏著棋子停下手來,將葉君安代擬的折子接過去,示意他們坐下等候。

軍政事務日益繁重,緊張時,每天從林縛這邊直接傳出的令函就有十數封之多,以及各種信件,都是典書要承擔的責任。

高宗庭善謀略,但日常繁瑣政務都壓在他頭上,壓力也是極大。故而林縛這趟將有四明先生之雅稱,擅政務謀算的葉君安調到身邊,分擔典書之職事,也算是將作為浙東地方勢力代表的葉君安正式列入淮東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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