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在信陽城與壽州之間畫了一道長線,仿佛一道閃電,刺目的浮現在地圖上!
嶽冷秋背脊升起更寒的涼意,雖說他心裏已經沒有跟林縛相爭之意,乍知林縛對董原的後手,心裏也直叫好毒!
以厲山降兵為餌,將董原在淮西腹地的兵力悉數誘出,再使寧則臣直接從信陽出兵奔襲兵力空虛的壽州腹地。
從信陽城到壽州城,先出溮河,再入淮水,一路都是寬敞的順流大河。
淮東隻要在信陽城附近提前備好足夠多的船隻,六百裏水路,最多兩天就能直接奔襲到壽州城下,比從下遊山陽逆流往壽州運兵奔襲,要快得多。
而且這麼短的時間裏,根本就董原來不及做任何的防備,最多叫丁知儒將硤石山大營的兵馬調入壽州城,那隻有不到四千守兵而已。而董原率嫡係主力全部從光山縣以西、以南地區集結後再回援壽州,則至少要七八天的時間。
在寧則臣所攜來樞密令之前,丁知儒退出壽州城則罷;若不退,寧則臣則直接以丁知儒違抗樞密院令攻打壽州、硤石山,丁知儒能守到董原率嫡係主力回援嗎?
董原回援壽州,一是來不及,二是要冒著直接造反的風險——
這時候已經沒有任何道理可講,董原能打贏了,能守住淮西的地盤,哪怕守住壽州幾個關鍵城池,在帝室一係大臣的瘋狂支持下,還能有撥正平反、打嘴仗的機會;要是董原沒能奪回壽州,一個與胡虜勾結反賊的罪名他死活都逃不了。
董原這時候還有贏的機會嗎?
董原要是不回援,丁知儒在壽州要是不反抗,那就表明他們認可林縛所簽發的樞密院令,那就要將壽州的防務讓出來,交給寧則臣接管;而夾於壽州、東陽與淮安之間的濠州,必然也保不住——
淮西一鎮三府,所有精華都在壽州以壽州以東的濠州,董原拚了老命用去三年時間攢起來的一百五六十萬畝軍屯,都集中在壽州與濠州;而信陽以及淮水以北的渦陽等地,因戰事成為殘地。
董原不就正是仗著有壽州、濠州的一百五六十萬畝軍屯良田,每年除了淮西的稅賦,軍屯良田就能直接給董原提供上百萬石的軍糧,他才有一些底氣不惜與淮東撕破臉的吧?
林縛要奪董原的壽州、濠州兩地,好一個狠毒的釜底抽薪之策啊!
林縛將炭筆放下來,笑著問嶽冷秋、左承幕:“嶽相、左相,你們說淮西不會奉本院之令交出壽州的防務?”
左承幕禁不住額頭滲出冷汗:董原會掙紮嗎?董原掙紮有贏的希望嗎?
原來林縛心裏早就有“欲北伐、先拔淮西”的定計了。
嶽冷秋說道:“董原不是不識大體之人,他兵力不足守壽州,將壽州的防務讓出來也是理所當然……”
“我也是這麼認為,”林縛笑道,“我還想給董原直接擬一道令,叫他率淮西軍及降附軍立即從信陽北上,收複確山、汝州等地,二相以為如何?”
嶽冷秋與左承幕對望了一眼,心知林縛的用意是什麼:董原既然不反抗,林縛也沒有名義收拾他,畢竟董原調兵南下、收降隨州軍,至少明麵上沒有過錯,那就先將董原其部逐到淮水以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