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們先渡江還有十數匠工,要負責後期的懸索橋架設。
這次作戰不是用滑索送五六百人過去,而是要用鐵絲繩在龍爪岩與山門岩之間架設一座可供人馬大規模通過的懸索橋,在一兩天時間裏輸送三五千甚至更多的精銳兵馬過江,一舉切斷廟灘嶺南麓的襄穀通道,徹底破壞南岸敵軍的北逃計劃。
這種作戰方式,是羅文虎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不由得叫他想徐州之役時,陳韓三大概到今天還敗得稀裏糊塗吧……
羅文虎對陳韓三的徐州潰敗也一直疑惑不解,入冬後凍得結實的大河怎麼會在突然間就分崩瓦解了呢?但叫淮東軍的工造官一解釋,羅文虎沒想這裏的道理竟是如此的簡單,沒有知識真是害死人。
入夜後,羅文虎與梁壽率部到龍爪岩後集結;這時起了風,望著陰霾的夜空,羅文虎擔憂的問道:“會不會有雨雪?”雨雪天氣無疑會加大渡河的難度。
“狠下一場雪才好……”梁壽抬頭看著天,渡河不是難事,有這麼多床弩、蠍子弩封鎖狹窄的河麵,也不怕敵船能從水麵上攻擊精鐵質地的索道,但敵軍聞訊從廟灘嶺東南麓穀口趕到山門岩隻有四十裏不到。要是大雪天氣,就能極大拖延敵軍趕來圍截的速度。
雨雪天氣對誰都不利、對誰都有利。
而淮東軍的準備工作做得充當,天氣越惡劣,相對來說,隻會對南岸沒有防備、沒有準備的敵軍更不利。
陳漬、黃祖禹走過來,說道:“南岸沒有異常,這天估計要下雪,你們過去要小心山石滑腳;你們做好準備了沒?”
梁壽點點頭,陳漬與黃祖禹及第二批率部渡河的李白刀,說道:“那就先把床弩推上岸……”雖說敵哨船入夜後每兩個時辰經過這一河段,但保不定上遊敵水軍戰船會來得更快,甲卒溜索過河,在空中麵對敵船射來的弓箭全沒有還手之力,需要岸上用床弩、蠍子弩封鎖打擊從上遊過來的敵船……
鐵絲繩還沒有展開,一捆捆放在“工”字形鐵樁前,不過鐵絲繩的一頭都用精鐵鑄製的鐵扣扣死在鐵樁上,已經做好架懸索的準備;在夜色的掩護下,一架架床弩也從營地推上岸崖,裝槽的巨弩箭就位後,對準龍爪岩上下遊的水道。
戌時剛過,兩艘敵巡船順流而下,由於害怕北岸淮東軍的強弩,這兩艘敵巡船差不多貼著南岸而過,叫人擔心此時潛伏在南岸的人馬會暴露行蹤。
北風呼嘯,天空陰霾,夜色如墨,敵巡船過去,南岸潛伏人馬替用燈為號,為龍爪岩上架起四架巨型床弩指明射擊方位!
這四架精鐵所鑄的床弩明顯要比軍中常用的床弩要一大圈,弩箭裝槽,箭尾係有繩索。羅文虎心裏也緊張,雖然巨弩的弦張力要比普通床弩更強,但能不能將尾端係索的巨箭射到對岸,他也沒有把握,也沒看到過輜兵之前反複進行的實驗,總覺得不保險。
在對岸用燈火標示於射擊方位,陳漬揮手發號司令,聽著弩箭破空而去,夾於呼嘯的北風之中,也不曉得有沒有射擊對岸,隻見操縱床弩的軍卒拉動箭尾繩索,見繩索繃直,興奮的說道:“射到對岸了!”過了片刻,對岸也用燈火傳信以示成功。
看著陳漬、黃祖禹、唐希泰他們神色沉毅的望著江下的夜色,羅文虎倒覺得手心的汗水有些多餘了。
很快將三捆鐵絲繩係在繩索之後,羅文虎看著這些鐵絲繩慢慢給拉下河水;大概過了半時辰左右,這三根鐵絲繩就繃直在龍爪岩之上,以極小的角度向下傾斜……
羅文虎最先下滑台用索具搭上懸繩,雙腳踏石便往空中滑去,聽著耳畔寒風怒嘯、腳下浪聲激湧,激起的水沫直打到臉上,一片冰涼,沒叫他多想,去勢將近,但也將對岸的情形看到更清楚。
數盞馬燈照出山門岩之下一個天然的落腳石台,十數個早先潛伏出來的人站在石台上,這時伸出一支長杆來,鉤住去勢將近的羅文虎身子,將他拉到石台上解下來;石台左側還有三條繩梯垂下來可叫人爬上去,而四支精鐵巨弩就釘在石台稍下的位置,呼著風浪,紋絲不動,射入石中怕有半尺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