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兵東移(1 / 3)

“為何獨不見劉庭州?”

扈衛通傳元歸政、陶春已到行轅,高宗庭、宋浮、敖滄海、孫敬堂等人都已過去相見,宋佳伺候林縛穿起蟒袍,柔聲問他。

林縛對著鍍錫的玻璃鏡整理衣冠,想起劉庭州來,神色深峻,仿佛心間有根弦繃緊,俄爾才輕籲一口氣,說道:“劉庭州應是諍臣,在淮安時,他能舍家拒寇、舍身入賊、不畏威權,那淮西縱陳芝虎入南陽,劉庭州不爭,不是他屈於董原,而是他走上了歧途,我見他何益?”

宋佳也跟著輕輕一歎,說道:“劉庭州治淮安、濠泗,也多有安頓民生的手段,也都打壓鄉豪、維護平民,但說到底還是想維持帝室的統治,他心裏始終奢望著做元越的中興之臣吧!”

“為君牧民,乃當世士子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念,也是他們將自身視所當然置於平民之上的心理根源。在這條路上,絕大多數的士子從根本沒有把自己忘掉;劉庭州已然走得太遠,走得叫人看不到半點人情味了……”林縛說道。

“但與貪官汙吏相比,劉庭州不更可敬一些?”宋佳也有些疑惑,問道,“便如你剛才所說,以當世標淮,劉庭州要算一個諍諍君子。”

“恰是如此,更叫人畏懼。泰西大陸有教國,狂熱的教眾對異教徒拿起屠刀來從不手軟半分,視惡為善、視殺戮為救贖。你想想看,劉庭州與他們有什麼不同?劉庭州不過就是一個忠君之道的狂熱教徒罷了,”林縛無奈的說道,“這樣的諍猙君子,我寧可一個不要。”

“視忠君為善,視違此道一切都為惡,這麼說,劉庭州還真是走得太偏了,”宋佳見林縛心情也不開心,手放在他的胸口,說道,“說道理,我還真是說不過你呢……”

林縛笑了笑,將劉庭州拋之腦後,穿好蟒袍,往外院走去。

荊襄會戰過後,從淮水往西,到桐柏山、秦嶺,攻防形勢就徹底扭轉起來。

燕胡西線殘兵北撤後,雖說還控製易守難攻的武關,以九塞之險堵住淮東軍北入關中的口子,同時又立陳芝虎為秦王,使之守關中,然而陳芝虎率所部及田、蘇殘部,關中兵馬不過六七萬人,也徹底失去出武關、威脅南陽、荊襄的能力。

同樣的,林縛要著手調整秦嶺、淮水一線的防務,在進一步鞏固防線之時,也為將來的北伐提前做些準備。

由於淮東在東線有著燕胡難以彌補的水營優勢,故而在西線進行軍事對峙的同時、逐步的將軍事重心轉移到東線,在東線積極準備北伐之事,是必然的選擇。

在河南諸軍當中,使董原戍西線的許昌,而使嶽冷秋戍中部的渦陽,說白了就是要將危險而對淮東有威脅的董原隔絕在東線之外。

但對河南諸軍,除了要求他們將防線推到長葛、鄢陵、商丘、虞城之外,還要求他們對河中府以及黃河南岸的重鎮大梁的北燕予以牽製、打擊。

林縛身著繡四爪金龍的蟒袍,在長案前席地而坐,要元歸政、陶春及高宗庭、宋浮等人分列而坐,說道:“……開場話,宋公與宗庭也與元侯爺跟陶將軍說過了,本院也就不多囉嗦了。如今淮水往北一直到黃河南岸,溪河也多冰封。從黃河往南一馬平川,利胡騎穿插作戰,非諸軍北進之機,本院不會要求你們冒險北進,收複黃河南岸之城池。眼下黃河南岸諸城皆殘廢,收複意義的也不大,但河南行營對冰解春後的軍事行動,必須要有明確的目標、計劃。這個目標、計劃,本院也不苛求,比如收容流民多少、築屯寨營田多少、將斥候鋒線往北推進多少、將核心防壘向北推進多少,編備精銳多少,淘汰老弱丁卒多少,本院要河南行營及諸鎮都要在三月之前給樞密院一個明確而詳盡且可執行的方案。春三月之前,錢糧兵餉,叫大家在戰後有休整的時機,樞密院都會足額拔付;而三月之後,錢糧拔付便會與河南諸軍的戰備方案執行程度直接掛鉤……有戰鬥力的人馬,錢糧補給自然會寬裕;沒有戰鬥力的人馬,不僅錢糧補給不會寬裕,還要盡快的裁撤掉,將資源節約下來。這裏麵的道理,想必大家心裏都明白。當然,河南諸軍要能將河中府拿下來,不稀罕中樞的錢糧也沒有問題,前提是要河南諸軍有能力將河中府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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