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郊迎(一)(2 / 3)

今日真要鬧出刺殺案來,不成,隻會給林縛清洗江寧帝黨人物的極佳借口;便是成了,也許淮東很可能會因為林縛猝死陷入分裂、混亂,但他們在分裂與混亂之前,完全有實力將對他們有威脅的勢力血腥清洗幹淨,帝黨必是給血腥清洗的第一對象;實際上林續文、林夢得等人更有可能會從林縛諸子裏選一人立為幼帝,開創新朝。

趙舒翰甚至擔心淮東自導自演一出行刺的戲來以惑天下人心以行直接廢立之事,所以才在府裏坐不住過來觀望。

“趙大人也過來了,”身穿甲衣的陳恩澤走過來,看到趙舒翰也在場,隻當不知道他告病之事,看了看日頭,說道,“這時辰也不早了,宮裏怎麼還未見有動靜?”

張玉伯也是緊張的望東麵宮城望去,不管如何,他都希望今日郊迎大禮能順順當當的完成,不要鬧出什麼無法收拾的妖蛾子來——天下能得今日的安寧,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張玉伯可不希望天下再亂,但細想想天下能得此安寧,跟帝室元氏可沒有太大的關係,心想也難怪天下人的心思都轉變了……

雖說風和日麗,但在年節之前的江寧,還是滴水成冰。

百餘名穿緋的官員等候在崇文殿外,叫天寒地凍的天氣凍得縮頭縮腦,手藏袖裏,不時的焦急而不安的往殿裏踮腳望過去,崇文殿的殿門開啟著,但外殿除了十數絳衣大臣跟他們一樣在焦急等候外,看不到永興帝的半點身影。

殿閣內外的官員都麵麵相覷,心裏都想:這時候都不見人影,要是皇上來了脾氣,硬著頭皮不出城去郊迎崇國公歸京,這要如何收場?

難道一定要將郊迎大典變成一場血腥屠殺!

階台之上宿衛宮城的甲卒有如雕塑一般屹立在寒風之中,但甲刃在冬陽的照耀下,散發寒光,刺人心目——這叫諸人的心頭愈發的收緊。

這時候一列人馬從宮城外走來,為首者正是副相兼領戶部的林續文以及以樞密副使兼參知軍事的秦承祖,叫百餘甲卒簇擁著往崇文殿這邊走來。

今日唯有淮東一係的重臣,能叫甲卒護衛進出宮城,秦承祖也是一身褐色甲衣,腰間佩刀樸實無華,但使得當下的氣氛越發的顯得肅殺,似乎空氣已經飄有殺戮將興的血腥味。

自認為能跟林續文、秦承祖跟前說得上話的官員,迎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問著安,其他官員站在外圍,也是從焦躁不安的情緒裏擠出滿臉笑容,就生怕淮東諸人忘了他們已對崇國公府表示過親近之情,生怕今天稍不慎就會滿城血腥將他們一起牽涉進去……

“皇上晨起頭有昏暈,還沒有沐衣呢。”在崇文殿裏的程餘謙看著林續文與秦承祖一起過來,還帶著額外帶著殺氣騰騰的百餘甲卒,心裏一緊,走出殿來,稍加解釋。

林續文抬頭看了看日頭,與秦承祖對望一眼,說道:“不急,還有時間。”

程餘謙一時也不明白林續文是說永興帝還有時間沐身更衣,還是說他們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再動手。

雖說宮城裏的禁卒也都是受樞密院控製,誅殺帝室的事情,顯然不能叫宿守宮禁的禁營軍卒動手以免形成叫後人效仿的惡例。

隻要禁營將卒受命不動彈,秦承祖身後的百餘武卒就能將禁宮殺得血流飄杵,一個活口都不留——而淮東一係的重要人馬,除了林續文、秦承祖來宮城外,林庭立先去天水橋西的十裏長亭迎將台等候,而林夢得還在樞密院坐鎮,孫敬軒、胡致誠、錢小五等人則在崇國公府,禁營騎軍指揮使周普也是早一步從采石返回,與陳恩澤在崇陽門坐鎮,大有郊迎不成便廢殺元越之勢。

萬壽宮裏,也是氣氛肅殺,殿院裏比平日多了近兩倍的禁營衛卒,而且都是以往未曾見過的生臉孔——元嫣站在台階之前,看著兩側都是生麵孔的禁卒,內心也充塞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有著說不出口的壓抑,這時候苗碩從殿外趕過來,就在殿門內側的梁氏耳尖聽著腳步聲,問道:“是苗碩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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