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魔宮。
“王上又跑哪去了?”
“說是去看黑風暴了。”
“哈?這麼一堆事呢他不管了!冥君娶冥後請他去觀禮,妖王來求援,王母借口辦蟠桃宴請他去協商妖界事宜,魔域七十二城主述職,他都不管了?”
“……大司馬您還沒習慣嗎。”魔宮侍官麵無表情的說:“您還忘了我們下一位天命祭司將是仙界仲琰上神那個失蹤多年的親妹妹,大祭司前日壽盡,按理說,新祭司就該在這幾日出現。新祭司是仙是魔暫且不提,關鍵是大典還未籌備,祭司也未找到……大司馬?”
大司馬尹黎暴跳如雷:“老子不幹了!老子要辭官!老子要造反!讓那家夥去看他的黑風暴!喝西北風去!”
侍官麵無表情,習以為常。
這屆魔君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君主,既不暴虐專橫,也不昏庸荒淫。被前代昏君折磨太久的魔界百姓對這位魔君簡直是交口稱讚。
這位魔君千好萬好,就是有一點不好——對輔政大臣來說的不好,魔君常年不在王都,東跑西跑去看風景,魔宮大臣苦不堪言。
尹黎暴躁的踹門離開,侍官淡定的讓人收拾好公文,讓隨從給他帶上。
此時王都,仟槿“牽”著泫衣走過熱鬧的街市,泫衣腕上有別人看不見的銬鎖,另一端在仟槿手裏,讓她隻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自從仟槿亮明身份了之後,泫衣就後悔了,仟槿拎著她縮地成寸,輕鬆出了流沙之域。到了王都,他去一邊的店鋪買什麼東西的時候,她轉身就鑽進了人群,跑了一會就沒了力氣,扶牆喘氣,一抬頭就見仟槿站在牆頭,靜靜的看著她。
然後她的手上就多了這條鎖。
仟槿用魔氣遮住她身上仙修的氣息,拿著買來的胭脂,在她眉間畫了一瓣紅蓮,牽著她一個仙修光明正大的逛街。
泫衣苦著臉,看他從攤子上買了亂七八糟的顏料,她是聽仟槿說了才知道,魔修的能力劃分很草率。眉心的蓮印就是他們能力的映射,蓮印越多,能力越強,各種顏色的蓮印代表不同的天賦能力。三瓣以上就能隱藏印記,如仟槿這樣,額頭光光,什麼也沒有。
她是五靈根,他不會給她畫成五顏六色的吧?
仙修修行,分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大乘、化神,六個境界。化神之後飛升上界,再由仙開始繼續修煉。可謂是漫漫仙路,其他的妖、魔、冥三界就沒這麼多步驟,魔修修行,修滿九瓣蓮花,便是功德圓滿,可稱魔神。雖然少有人能達九瓣境界,但七瓣八瓣,已經能橫走五界。
話說,仟槿幾瓣了?
最後在客棧,仟槿雖然調了一盒顏料,五顏六色,但最後他在她眉心畫下的,卻是一瓣藍蓮。
他低眼時,泫衣被要求揚起額,他神色專注,像是為愛人描眉畫目。
寥寥幾筆便完成作品,他停筆時,神色中隱隱有悵惘,泫衣看著,心裏突然像是被揪了一下。
水藍色的蓮印,像是水一樣在流動,
“每三天畫一次。”他說。
泫衣點點頭,“晚安。”他抖了抖手上沒有實體的鐐鏈,去了隔壁房間。
泫衣鬆了一口氣。
雖說到這個地步什麼都豁出去了,但她畢竟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出賣自己換一條活路這種事,能沒有還是沒有的比較好。
上界。
“你找到仲琰那個妹妹了?”“啊,找到了。”“沒找錯?”“哪能找錯。”自認這次立了大功的離冬仙君得意洋洋,“仲琰上神閉關前留下的口訊就是修仙界那個小門派,天水靈根,不可能找錯。”
“你辦事從來不靠譜。”紫微星君不以為然,“她人呢?我帶去給司命看看,是真是假一下子就知道了。”
“被王母找去了。”離冬聳聳肩。
紫微星君想起來:“哦,對了,這位還是準魔後呢,要是沒有當年那件事……”
“嗨,說這些有什麼用。”
紫微星君笑笑,仙界和妖界對峙的這個節骨眼上,天帝需要魔君支持,至少不要趁火打劫,這個準魔後,假的也得是真的。
不然為什麼明明隻是讓司命看一眼就能見分曉的事,卻一直沒人要驗明正身;不然為什麼還一直叫著她在下界的名字,而不叫她以前的仙號——熙元?
紫微想起在天門那兒見到的那個女孩,駐顏術學的不錯,強裝溫婉,但眉宇間的飛揚傲慢是瞞不了人的。
雖然十九年前,他隻見過仲琰的那個妹妹一眼,但他也能確定,不論轉生幾次,她都絕對成不了這個討人厭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