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靜靜地看著他,心頭隻是濃濃的苦澀味,其他的話,我根本無心理會,含淚輕輕地點點頭,迎合著他的心思,“好。”
楊玥興奮過後,忽變得沉穩謹慎起來,左右環顧,見四下無人才低聲說道:“遙兒,你怎的會跑到天牢裏來?如今情勢緊張,楊璣一心要我的命,誓要將我連根拔起,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與我有關的人。他若知曉你突然出現,又跑到天牢裏看我,你會有危險的!”
我搖搖頭,堅定地說道:“放心。現在除了沐婷,沒有人知道我真實的身份。他們一時半會兒還發現不了我。我也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雙眉微蹙,帶著幾分疑惑,“婷兒?你見過她了?”
“嗯。就是她安排我進來的。哦,說起沐婷,她還有封信讓我一定要親手交到你手裏。”我趕緊將那封信從懷裏掏出來,遞到他手中。
誰知楊玥看也沒看,便轉手扔給了身後的小廝。
“喂!她好不容易讓我給你送進來的,你好歹也看一下嘛!”
楊玥不以為然道:“信,什麼時候也能看。遙兒卻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的。我們許久未見,總有太多的話,需要互相傾訴。”
他將我的手又拉近了些,放在胸口,感受他的心跳,目光落下,深情款款:“遙兒,你既見了她應該也曉得,我與她,已無幹係。我身邊再無什麼側妃,我需要的,是一個妻子,是遙兒這樣的妻子。遙兒若不嫌棄我如今的階下囚身份,我希望,遙兒能夠守在我身邊,陪著我,看我如何將這乾坤倒轉,讓這天下臣服,把這南裕江山為你做一件盛世嫁衣,可好?”
“我……我和喻飛影已經……”
話還未說完,他麵上的笑意一僵,輕淺地將我的話打斷:“遙兒,我們好不容易見麵,能不能暫時將他撇開,不要提他。我說的是我們兩個的事情,與他又有什麼關係?他明心毒發,怕是已魂歸黃泉了吧?罷了,已到了如此地步,我便不再與他計較了。遙兒,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以前的事,我們誰都不要提了,好不好?”
我十分想說“不好”,因為喻飛影沒死,而且活的好好的,我也已經是他的妻子了,除了沒有正式拜堂之外。
我來這裏是想救他出去,而不是和他再續前緣的。他明顯已經誤會了,可怎麼辦?拖泥帶水明顯就是不對的,事情了結之後,我還是要回追月山的。畢竟,死皮賴臉追了許久,臉皮整整厚了四五圈,總不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可一對上楊玥滿懷期待的雙眼,總是心有不忍。他眼下處在人生最低穀中,我應該是他心頭唯一的一點光明了吧?如果就這麼告訴他,我和喻飛影在一起了,他受不受得了啊?
我看著他,艱難地扯動唇角,幹笑道:“這件事情,還是等你出來再說吧。那個,我怎麼沒看到瞿峰和譚紫蓮?他們兩個還好吧?”
楊玥緩緩鬆開我的手,淡然道:“譚紫蓮,已經隨沐婷去了湖城太守府,沒有被下獄。”
我還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卻不料他像卡殼了一般再不說了。
“沒有了?瞿峰呢?他是你的貼身侍衛,他不可能也逃了吧。”
楊玥苦澀一笑:“怎麼可能?瞿峰他,他被關在其他的牢房裏。他武功好,被人用玄鐵製成的鎖鐐鎖著,防止他逃跑。從進來開始,我也沒有見過他了。就連他現在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心頭驟然一沉,“那你知道他被關在什麼地方嗎?”
楊玥隨手一指身後,我隨著他指的方向,在牢房中一路疾跑過去。兩側牢房紛紛在視線中後退,都不見人影,唯有一扇狹窄的鐵門,才讓我出現了一絲絲的異樣。
駐步,緩步過去,一扇厚重的鐵門上鑲嵌著一方小小的鐵窗,透過鐵窗,裏麵一片昏暗,在幾盞微弱的燈火照耀下,我才勉強看清了四肢被玄鐵鐐銬鎖住,吊在刑架上的人。
那人披頭散發,奄奄一息地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卻赤裸著上身,滿身的新舊傷痕交錯清晰,對於我來說,那一道道細長的傷痕,再熟悉不過,都是我一下下親手上過藥的。
“瞿峰。”我趴在門外,一聲聲地喊著,冰冷的牢房中隻聽到我淺淺的呼喚,卻絲毫聽不到任何回音。
怎麼辦怎麼辦?對!我是廚娘,專門給犯人送飯的。
我轉身小跑出去,找到獄差,讓他們把鐵門打開,給裏麵的犯人送些吃食。
那些獄差聞言,睥睨著我,捏著下巴一臉狐疑的樣子,打量著我,不屑道:“你這新來的廚娘怎的不懂規矩?那間牢房裏的犯人,不用你負責。他身體好的很,餓幾天也出不了什麼問題。再說,能堅持個四五天也就夠了。四五天之後,送他上路之前會讓他吃頓斷頭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