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若兮極力壓抑,眉宇之間的痛苦之色還是被太子允敏銳地捕捉到。一抹異樣從他淡漠的眸底一閃而過,最後又恢複自然。
他淡淡地掃了柳若兮蒼白的臉頰一眼,最後移開雙眸,完美的無可挑剔的薄唇懶懶揚起,說道,“柳子衿,你的一切隻能是本宮的,你的性命也是。”
聲音似平靜的湖麵,沒有一點波瀾,卻透著王者的氣勢,和勢在必得的決心,令柳若兮臉上的笑容驟然凝注。
柳若兮緩緩抬起眼簾,迎上太子允狹長的眸子,定定地睨著他,覺得眼前的太子允是那樣的陌生。
可是轉瞬,她又釋然,譏誚一點一點從唇角漾開,恐怕這才是真正的太子允吧。
她神色微斂,悠悠開口道,“太子殿下說笑了,子衿的性命隻能是子衿自己的,即便殿下有滔天的權勢,也無法改變。”
她的聲音散漫慵懶,卻字字透著堅定,在柳若兮的世界裏,她的命運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裏,也隻能掌握在自己手裏。
當時的柳若兮堅定著自己的心之所想,卻在不久的將來猛然醒悟,命運根本就是一種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又怎麼能被她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太子允麵色不變,一臉雲淡風輕,眉宇間卻透著篤定。
說罷,他淡淡地睨了柳若兮一眼,轉身朝外走去,隻留給柳若兮一個挺拔的背影。
在太子允離開柳若兮視野的下一瞬,柳若兮臉上的偽裝頃刻崩塌,痛楚沿著雙膝滲入柳若兮的骨髓,讓她難以招架。
鑽心止疼讓柳若兮的身體顫抖不止,力氣一點一點從身體中抽離,柳若兮雙腿一軟,身體失去支撐,沿著牆壁緩緩下滑。
“不可以,不可以!”柳若兮心知,如果自己全身都浸泡在這種毒水中,等待她的隻有一死。
“柳若兮,你不能死!不能死!”她用盡全身力氣,十指緊攀著冰冷的牆壁。
牆壁粗糙,由於用力過猛,柳若兮的十指均被磨破,卻仍然阻擋不了身體下滑,鮮紅的血液在灰暗的牆壁上留下一路血印,觸目驚心。
“還真是血腥。”望著頭頂蜿蜒而下的血印,柳若兮自嘲一笑。
笑容漸漸從唇角淡去,最後化作一片淒涼。她記得在豐城,自己也是這樣的狼狽,隻是那個時候,夙子夜放過了她,而這一次,她恐怕不會再向上一次那樣幸運了。
堅持了一個時辰,柳若兮十指終於堅持不住,意識漸漸變得混沌,最後化作無邊無際的黑暗。
手上失去最後一絲力氣,緩緩鬆開。柳若兮緩緩閉上雙眼,笑得絕望而又諷刺。
如果說一日之前她還有逃出去的力氣,那麼現在的她,恐怕連這水牢都不能走出去。
她終究還是賭輸了,也對,景帝已經對她起了必殺之心,又怎麼會放過她?她的道行終究太淺。
一陣水花聲,柳若兮的身體沒入冰冷的毒水之中,被無邊的冰冷和黑暗包圍。
而此時,在北齊宣王府卻是另一番景象。
大殿之上,一名絕色舞姬身著白色紗裙,在絲竹管弦之聲中翩翩起舞,驀地樂聲戛然而止,舞姬纖腰扭動,纖臂一揮,手中長袖如流水傾瀉而出,徑直飛向擺放在大殿四周的一個大鼓。
一陣陣低沉的鼓聲隨之響徹大殿,女子身姿輕盈,舞姿柔中帶剛,一雙瀲灩美眸顧盼生輝。
她時而旋轉,時而躍起,眸光卻不時飄向大殿正上方的那一名紫袍男子身上。
大殿之上,夙子夜慵懶地倚靠在軟榻之上,手中執著美酒,唇角噙著邪魅的笑,雙眸盯著殿中那抹白色身影出神。
忽而,他霍地起身,大步行至大殿正中,一把拽住舞姬手腕,將舞姬拽至懷中,雙眸一瞬不一瞬地盯著眼前女子,眸光中暗流洶湧。
見夙子夜的視線粘著在自己身上,舞姬既驚又喜,美眸流轉,衝夙子夜妖嬈一笑,“不知王爺對奴家的鼓舞可否滿意?”
“鼓舞?”夙子夜狹眸微眯,低低重複,眸色有些迷離。驀地,他的眸光驟然一凜,俊臉上隨之染上了一層徹骨的冷意。
他大手一揚,狠狠甩開舞姬,冷然轉身,負手而立,最後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拖下去,喂雪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