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有不甘,冷賀還是退了下去。
房門被關上,冷賀隱隱聽到房內有聲音傳來,卻聽不真切。
房內,鬼醫慢條斯理地行至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仰頭喝下清茶,“西湖的雨前龍井,好茶!”
“原來前輩不但醫術了得,對茶道也有研究。”
老頭子歪著頭,笑得疏離,“別以為誇讚我幾句,我就會救你的心上人。怎麼樣,我的條件你想好了沒有?”
“前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若前輩願意,整個南唐的藥鋪都可以歸您所有。”
“我已經是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要這些東西做什麼?”見南宮允的臉色陡然冷了幾分,眼底甚至閃過凜冽的殺意,鬼醫仍然麵不改色,“要想救她的命,就拿你的命來換。”
“怎麼,利誘不成,想要改用威逼?”見南宮允身上的殺氣漸漸褪去,鬼醫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近他,“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鬼醫行至門口,拉開門,卻冷賀攔了住。
“冷賀,放他走。”南宮允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聲音平靜無波。
鬼醫有些意外,倒沒有想到南宮允會如此輕易放過自己,不由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意思。
他回頭看向南宮允,道,“我住在藥王穀,你若有空,可以陪老頭子我喝上兩杯。”
說罷,鬼醫不再停留,舉步邁出門外。
……
柳若兮的身體每況愈下,常常昏迷不醒,昏迷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長。鬼醫在的時候,她並沒有清醒,直到夜裏,她的意識才慢慢恢複。
室內紅燭搖曳,錦被之下,柳若兮被南宮允緊緊擁在懷中,身體被南宮允的溫度包圍,透過她的皮膚,一點一點浸入四肢百骸。
柳若兮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男子,睡夢中的南宮允雙眸緊闔,劍眉微蹙,即便是在睡夢中,似乎睡得也並不安穩。
他似乎瘦了。
柳若兮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想要將他緊蹙的眉頭撫平,卻在半空中突然頓住。
手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迅速收回。柳若兮失魂落魄地盯著自己的手,她這是在做什麼?竟然會……
手在下一刻被南宮允緊緊抓住,柳若兮用力想要掙開,卻被南宮允拽得更緊。
“若兮,別走……”
柳若兮心裏一酸,她很清楚,眼前男子對自己的感情,可她除了抗拒,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一次,她沒有將手抽回,自己已經命不久矣,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會隨著她的死去被掩蓋在黃土之下,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計較那麼多。
夙子夜,南宮允,還有她,都隻不過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而已。
柳若兮閉上雙眸,靠在南宮允懷中,沉沉地昏睡過去。
這一覺,南宮允睡得格外的沉,當南宮允睜開眼的時候,隻見柳若兮蜷縮在牆邊,雖然她此時背對著自己,他依然能從她顫抖的身體中察覺出她的異常。
南宮允上前按住柳若兮的肩膀,想要讓她轉身,卻發現她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臂,臉色慘白如紙。
“若兮,你快鬆開!”
南宮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成功讓柳若兮鬆口,望著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南宮允心痛不已。
柳若兮滿口是血,痛苦地蜷縮成一團,體內真氣亂竄,就像重錘一般,狠狠敲打著她的五髒六腑,痛得撕心裂肺。
“南……南……宮允,殺了我,求你殺了我!”柳若兮緊緊拽住南宮允,隻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移位,她甚至聽得見血肉撕扯的聲音。
程太醫早就告訴過南宮允,柳若兮體內的真氣即便能夠暫時保住她的性命,卻不能確保柳若兮安然無恙,一旦她體內的真氣壓製不住,便會將她的五髒六腑生生震碎。
南宮允本以為他們還有些時間,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南宮允,如果……如果……你還……愛我,就殺了我!殺了我!”柳若兮披散著頭發,吃力低吼。
她緊緊揪住自己的心口,那裏的傷口已經裂開,鮮血一點一點漫出,將她的手染紅。
“若兮,你再忍忍,你再忍一忍!”
南宮允緊緊抱住她,迅速封住柳若兮身上幾處大穴,見柳若兮痛得冷汗直冒,他心痛不已,恨不得此時受痛的是他自己。
他怎麼忍心對她動手?怎麼忍心!
“我恨你!南宮允,我恨你!”柳若兮在他懷中顫抖,眼淚沿著眼角滑落。
為什麼他要救她?她寧願痛痛快快死去,也不要像現在這樣生不如死。
“我知道,我都知道!”南宮允細吻著柳若兮蒼白的雙唇,聲音中帶著顫音。
如果恨他能減輕她身上的痛苦,那麼他寧願她恨他入骨。
------題外話------
話說大家是希望南宮死咧,還是希望他死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