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卻也是金陵中央政府的多事之秋,軍閥混戰日益嚴重,政府行政主席楚文甫錯誤估計形勢,在前陣趁江北稍亂之際對蕭家軍出兵,確也討得了幾分便宜,奪得兩條鐵路幹線,誰知這一月來竟遭遇蕭家軍的猛烈反撲,眼看著蕭家軍竟一路過了奚水,楚文甫便就再也坐不住了,慌就請軍委主席虞仲權出山,這才擋住了蕭家軍,然這樣一來,楚文甫更是要對虞仲權言聽計從了。
在這樣的形勢下,國內最有影響力的政治報紙《名報》主編江學廷便痛斥中央政府憲法形同虛設,政府猶如傀儡,以軍馭黨這一畸形的政治模式,更是毫不畏懼寫出一首打油作來,矛頭直指虞楚兩家聯合執意內戰而不抗扶桑的行徑,正是一首:漁夫耕田不撒網,魚叉鋤地不刺鯊,誰家楚楚小女兒,願做他人菟絲花。天道不彰人心古,看你猖狂到幾時!
這一天上午,虞氏官邸內的例行會議結束以後,虞仲權便留下了顧以綱,張孝先兩位虞家軍內的首要人物商討軍務,虞昶軒留在辦公室內旁聽,就見他們在站略地圖前攻進退守計議了半天,顧以綱就“嘿”地一聲笑道:“到底還是鈞座厲害,這一步殺招竟是無人能料!”
張孝先也笑道:“看來鈞座今番是執意要取蕭家少帥的性命了!”
虞昶軒見這幾位叔叔都笑著在那裏打啞謎,又見父親微笑著轉過頭來看了自己一眼,竟然開口道:“昶軒,你也不用急,這一年內,定讓你上戰場立個大功。”
虞昶軒往那戰略地圖上看了一眼,就見地圖上一處火力的集中點竟然是項坪口,他正在想父親到底要如何安排這一仗,在一旁喝茶的顧以綱已經笑道:“我明白了,好鋼就是要用在刀刃上,看來鈞座是要用這步棋成就五公子了。”
虞仲權隻是淡淡地笑一笑,“我是確有此意,不過他年紀輕輕就做個統帥,定要你們兩位扶持他才行。”
虞昶軒終究是年少氣盛,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父親,我不用任何扶持,你讓我自己去跟蕭北辰拚個高下罷!”
虞仲權一聞此言,當即怫然道:“還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現在就想去跟姓蕭的拚高下?你在軍校裏學的那點東西對付得了蕭北辰的身經百戰?!家養的鷹倒想去鬥野生的雕!隻怕你還沒有那樣大的能耐!”
虞昶軒到底還是氣不過,就直接回道:“父親既然這樣說,就是我的能力還不夠,又何必讓我做什麼統帥,我無功不受他人之祿!”
虞仲權本是臉現怒色,聽得虞昶軒這一句,卻沒有發作怒氣,隻“啪”的一下將手裏的兵力標識往桌上一扔,單說了一句,“混賬,你出去罷!”虞昶軒見父親這樣模糊的態度,還有些不甘心,然他把話說到這裏已是到了極點,卻再也不能忤逆下去了,隻好退了出去。
陸軍部參謀長顧以綱看著虞昶軒走出去,又見虞仲權的臉上有著不悅之色,就忙嗬嗬地笑道:“沒想到昶軒這小子,竟是有這樣的傲氣,真是不負大哥當年之風。”
張孝先也跟著點頭道:“昶軒也是我和老顧看著長大的,他的個性與大哥最是相像,等真刀明槍地上了戰場曆練幾年必是大有作為,大哥就放心罷,昶軒錯不了!”
虞仲權便看著那沙盤,良久才慢慢地歎了一聲道:“你們也知道,如今我們虞家也就剩下這麼一個根苗了,容不得我不上心,幸好他也是個有血性的,倒也讓我有幾分欣慰,倘若真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我也早就不管他了。”
虞昶軒從虞仲權的書房走出來,一路下樓,就見二姐瑾宣的孩子,才不過七歲的匡澤寧從北麵廳裏晃晃悠悠地跑出來,一見虞昶軒,馬上就站住了,仰著頭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小舅舅。”末了又把胖乎乎的小手背到身後去,鄭重其事地補上一句,“小阿姨在裏麵說小舅舅的壞話,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