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太太就笑著道:“那這樣正好,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楚家是沒個女兒,不過那陶家還有個二女兒,你不是也很喜歡,等哪天我去給你說說。”
虞昶軒就滿不在乎地道:“算了,給牟家的那個傻兒子當妹夫,矮他一頭,這事兒我不幹,母親你又不是不知道,牟家的那個獨苗,腦袋有點缺斤少兩。”一句話說得虞太太更是禁不住笑,伸出手指頭在虞昶軒的額頭上戳了一下子,道:“你呀,滿口沒個好話,真是氣死個人,快起來吃點東西,別餓著。”
虞昶軒就應了一聲,虞太太這才領著管家周泰走了出去,他就往床上一倒,把被子兜頭蓋上,將自己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裏,蓋了那麼半天,卻又猛然坐起,竟是一臉憤懣的樣子,抓起被子就往地上甩去,然而這樣還不能泄心頭之火,索性又站起身來將那一團被子狠狠地踢了出去。
他想自己真是要發瘋了,怎麼會到了這一步田地,隻要一閉上眼睛,居然滿腦子都是她,眼前全都是她的影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趕都趕不走,她身上那一種柔軟的香氣仿佛是縈繞到了他的心上,那樣溫柔的香氣,攪得他整個人都亂了起來,驅都驅不散……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他真是瘋了。
副官吳作校因連日無事,這大下午的就留在大前廳的侍衛室裏跟幾個侍從官胡侃,就聽到一個侍衛突然出來道:“五少過來了。”
吳作校忙就起身迎了出去,就見虞昶軒一身齊備的騎馬裝,連軍靴上的馬刺都是錚亮的,在那裏拿著馬鞭朝著吳作校等幾個人道:“跟我走,校場騎馬去。”吳作校道:“外麵又是雪又是雨的,可不是什麼騎馬的好天氣,夫人知道了恐怕要生氣。”
虞昶軒拿著馬鞭指了指吳作校道:“我母親要是知道了我就先把你給發落了。”
吳作校看虞昶軒的神色很是不好,忙就拿了自己的軍帽,帶著侍衛跟上虞昶軒,跟了幾步就看見虞昶軒那眼睛下麵竟是透著隱隱的烏青色,不自禁地笑道:“五少,怎麼還鬧了個烏眼青?你這是幾天沒睡了?”
虞昶軒頭都不回,沒好氣地道:“你管得著嗎?”
吳作校就笑,“睡不著就出去走走,整日裏悶在官邸裏當心悶出病來。”
虞昶軒幹脆利索,“我願意!”
吳作校和顧瑞同一樣跟隨了虞昶軒多年,對於虞昶軒的脾氣早就摸了個清清楚楚,這會兒就笑道:“五少好久沒到楓台去了,楓台可是個好地方,景美人更美。”
吳作校剛嬉笑著把話說完,就見虞昶軒也不走了,隻回過頭來怒氣衝衝地瞪著他,那眼睛簡直都要噴出火來,吳作校立時膽噤起來,做出一個隨時都可以奔逃的姿勢,“我是說,我們這些個兄弟整日裏跟著五少花天酒地,顧主任好歹也是咱們的兄弟,就被扔在楓台,獨守空房的,我這心裏吧,總是有點不落忍。”
虞昶軒也不用馬鞭,二話不說一腳就踹了過來,吳作校慌忙之間先撿最重要的喊,“顧主任讓我跟五少說,楓台有一位,這幾天都待在醫院裏!”他這話還是太長,到底還是挨了虞昶軒一腳,就聽虞昶軒道:“誰在醫院裏?”
吳作校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被踹的腿肚子,道:“葉小姐的母親舊病複發,這回看是要不好了,顧侍衛長說,葉小姐這幾天守在醫院裏,寸步沒離。”
虞昶軒便怔了怔,隻站在那裏看著吳作校,那目光竟是專注的,看得吳作校脊背發寒,須臾間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就見虞昶軒目光一閃,轉過頭來往回走,邊走邊道:“叫人備車。”吳作校便不顧還生疼的腿肚子,奮勇向前,跟在虞昶軒後麵作死一般地問:“不去騎馬了?不去騎馬了?”
虞昶軒簡直被他氣死,回過頭來就衝著吳作校的腦袋揮鞭子,氣急敗壞地道:“你自己不會看!這是騎馬的天嗎?又是雪又是雨,你想摔死我?!”
吳作校猛一聽這話就覺得分外耳熟,就見虞昶軒一路走了,他性格裏本就有點嬉笑人生的痞氣,這會兒心情大悅,便拉過一個侍從官勾肩搭背地沉痛道:“你看,做咱們這行的太不容易了,什麼辛酸苦澀都是要咽到肚子裏去,還得強裝笑臉迎人。”
那侍從官聽了一個愣,反應了半天,道:“吳副官,咱們應該不是幹同一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