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平君發怔,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實在薄弱的很,便亡羊補牢一般地補充道:“有這枚戒指給你我定情,你還不相信我麼?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平君忽然低聲道:“丈夫?”她的眼神忽然掠過一絲失神,江學廷看她這樣,心中著了慌,隻怕她不答應,便什麼也顧不得了,索性右手伸出,做出一個發誓的樣子來,斬釘截鐵地說道:“平君,我江學廷即便是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負你,若我將來違了這句話,就叫我不得好死!死後也不得安寧!”
她終於聽清了他這一句,卻是心中一慌,忙道:“菩薩麵前,不要發這樣的誓!”
江學廷也是一怔,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高高在上的觀世音像,就見那一張普度眾生的佛顏掩映在一片香霧繚繞之中,他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然而她這樣的關心他,他心中又是歡喜,禁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地念了一句,“平君,你這樣對我,我真高興。”
平君卻是依然低著頭,那一張清秀的側臉上都是溫和的神情,不管他有多熱切,卻隻是默默地說了一句,“你這傻子,以後不要胡說了。”
到了晚上,天空上掛著一輪微黃的月亮,江學廷一直開了車把平君送到花店門口,這才走了,平君走進店裏,就見母親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歇息,見平君回來了,便朝著她招了招手,道:“玩了這樣久,過來坐會兒。”
平君便走過去,倒了兩杯茶,放了一杯在葉太太身邊,自己另外端了一杯坐在一側的藤椅上,喝了一口,葉太太笑道:“今天都看了什麼風景?”平君略低了頭,隻將一杯茶緩緩地放在桌子上,道:“媽,你看。”她拿出那一枚戒指,連同盒子都放在了桌子中間,葉太太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卻是半天沒說話。
平君就低著頭,臉上亦是淡淡的表情,長長的眼睫毛略略地垂下來,嘴唇輕輕地抿著,隻將係在紐扣上的那一條手絹子解下來,在手指間無聲地繞了繞,半天,葉太太卻是輕聲地說了一句,“平兒,學廷變了啊。”
平君回過頭,“不怪他,是我先變了。”
葉太太道:“那麼,你還想跟他……”平君連猶豫都沒有猶豫,隻搖搖頭道:“媽,我不想,我現在什麼都不想,這戒指是他今天硬塞給我的,明天我還給他。”葉太太點點頭,微笑道:“好,媽都聽你的。”她見平君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竟是如釋重負的模樣了,自己心中也輕鬆了不少,又道:“明天麗媛生日,叫你過去呢。”平君點頭道:“我明天晚上過去。”
葉太太這才點點頭,起身往裏屋歇息去了,平君看著母親走了,她一個人坐在花店裏,這才略低了頭,從衣襟口袋裏拿出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來,用手帕子墊了手心,又將那一個小物件放在帕子上,那樣仔細,那樣小心。
她離開楓台的時候,什麼也沒帶,就隻帶了這樣一個小白玉老虎,
這一隻玉虎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裏,她用手指去摩挲它,手指間都是滑膩的觸感,她望著玉虎出神,卻是半天都不出一聲,就見她的影子淡淡地映在牆上,窗口的兩盆青竹在夜風中晃著,她這樣默然出神的情景,卻是自己不知有多淒涼,唯有本想出來叫她歇息的葉太太,見她這樣,心想一個才滿二十歲的女兒,怎麼就有這樣多的牽累,竟然就成了快要開盡的荼靡,一輩子的幸福竟都了結了,葉太太悲從中來,不禁落下兩行淚。
第二天早上,葉平君端了一盆新開的小春梅盆景送到前街口新開的一家古玩店裏去,這天天氣略有些陰沉,飄著幾片雪花,街道上的兩側擺著些賣水果、切糕、豆汁的小攤子,她雙手端著盆景走了幾步,忽然就站住,朝側麵一望,就見一個穿著西裝的俊雅男子,手裏捧著一個照相匣子,正在那裏對著她照相,見她發覺了,卻鎮定地把匣子收起來,朝著她友好地笑一笑,很是斯文的樣子,脫口道:“How